叶修出了一口大气。
“还好你没碰,本来我真有点期待,你按上去了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出现记忆闪回,让你想起意识的中断经过,是什么样的神秘力量把你们带到了这里。”他说,“你们的记忆与这个山洞本身不衔接,两段毫不相干的记忆,前后怎么拼接,说不定还真是解谜的关键。”
叶修笑了笑,“但是,你一放手,我发现我还是庆幸你没有失去理智。”
“你说的我都想真的去碰一次了。”喻文州笑。
“说的这么肯定,你当初怎么就失去理智了呢?”张佳乐开口了。
“我?我敢,那也是因为我还不确定。”叶修说,“那次濒死经历回想起来还挺舒服放松,再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差一点就死了,真实感没那么强。连着上两次,第三次再按上去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再心跳停止,我心里没底,所以只是一次不确定的试验。”
“而如果提前就知道一定会濒临死亡,很可能会真死,这个吧……”
他诚实地摇头,“我也有点犯怵。”
没有人嘲讽,更没有人借此说什么怪话,离得近的人都拍了拍叶修的肩。叶修将张新杰放下,扶着他坐好,一手揽住了一个人,大家挨得近了些,体温彼此传递着。
“都回去吧。”手电光的范围外,黑暗仍漾动着充斥了整个空间,光明只是两道狭长的影。叶修在模糊的暗影里,抵住了另一个人的额头,“我们先回去。”
那个人低低应了一声,听声音像是唐昊。他竟然一动没动,更没挣开这个略显过火的亲昵姿势。
“不到最后的时刻,谁也不要来这里。”叶修说。
他们离真正的绝境,还有多远?
肖时钦躺在水潭边,他有意放空头脑,拒绝多余的思考,然而这个问题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总在不经意间往他脑海里钻。
最后的时刻,又将在多久之后到来?
人的本性,生存到底是第一位的,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濒临绝境,放弃所有希望面对事实。从他们回到中央石洞,先后有八个人分成四组,出发去别的通道里探索,直到手机时间显示深夜,他们才陆续疲倦地归来,脚步踉跄,坐下来就一语不发,维持着呆滞的沉默。
肖时钦知道有人哭了,叶修走过去,应该是陪着他坐了好一会,轻声说着什么。
他还知道,截止到他们入睡前,食物的那一堆里,少了两块压缩饼干。同去清点的王杰希一句话也没说,肖时钦自然也闭紧了嘴。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他忽然有股冲动,想要呐喊,想要嘶吼,想要什么都不穿跳进水潭里,想要随便拽着个人狠狠打一架,揍到彼此鲜血淋漓,再大笑一场。他还想要死死搂住某个人,用力吻下去,反正留给他们尴尬的时间也不多了,反正再也没有机会去理清情感,那究竟是不是心动,是否深厚牢靠到足以支撑他们走下去,都已不再重要。
他摘下眼镜,任由泪水打湿了脸侧的地面。
第19章
1
这一夜没有安排值夜,所有人都紧紧挤在一起,头靠着头,胳膊和腿互相交缠着,拼命汲取着他人身上的温度。黄少天毫无顾忌地睡在叶修怀里,占据了他胸口最舒服的位置,而且睡得非常熟,吐息深长,连叶修悄悄将他的头挪开,自己爬起来走到一边都没动静。
张佳乐还是那样,足足两个背包垫在身后,他仰靠在上面,轻轻闭着眼睛。叶修探手覆过去,睫毛在他手心里剧颤着,眼球也在眼皮底下不停转动。叶修的手滑到他耳后,摸到了一根耳机线。
“听什么呢?”他说,挤着张佳乐躺下,“省点电,没准有用。”
“我就听这一首。”张佳乐小声说。
“给我也听听呗?”
张佳乐不搭腔,分了一边耳机给他。这首歌不长,已经快到了尾声,音量虽小,歌词还挺清楚,依稀分辨出两句:“今生相爱,花开不败,冰雪寒风,早已化作生命的精彩……”
“这不是你们百花食堂里老放的吗?”叶修说,“每次去百花吃你们的食堂,就听到那么几首老歌,循环播放个没完,也没点新意。”
“哈哈,那是全公会上下的执念,歌一定要找带花字的,还要寓意好,基调好。”张佳乐说,“这首歌因为有一句花开不败,当年还入过队歌的备选,后来有人说调子太慢太深沉,不够青春热血,才被剔出去。”
“是吗?我觉得挺好的。”叶修说。
“我也觉得挺好的。”张佳乐说。
歌声终止了,一瞬间叶修想说别管了,咱继续听吧,还是没说出口。张佳乐关了手机上的播放,慢慢侧过头,他的发质偏柔,头发蹭在叶修脖子上并没有起痒,而是细细沙沙的绵密感。
“在你那一边,我转会去了霸图?”张佳乐问。
“不是转会,你潇洒地退役了,第七赛季。”叶修说,“闲了一年,手痒跑到网游里闹腾,开了个叫浅花迷人的小号,还视哥的邀请如无物,转身就投入了霸图的怀抱。”
“你成立战队,我拒绝你了?”
“是啊!”
张佳乐哈地一声笑了出来,“活该。”
“你那边是个什么情况,第八赛季百花冠军了?”叶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