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所有人呼啦一下全散光了。护理人员庄重的到来,连秋纭歧都忍不住想要承认自己很害怕。我们是老鼠,天生就怕猫……还是后天,谁给我们灌输了这种恐惧感呢?根深蒂固,无法撼动的害怕。
“她会死吗?”
两个护理人员要抬走躺在秋纭歧怀中的女孩,秋纭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病人从来没有跟护理人员说过话。“你们会不会来查清楚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口罩后面的脸是人脸,但总有哪里不太像人。秋纭歧决然地盯着两个护理人员的脸看,这恐怕是一种挑衅。
危险在于控制。你知道他们能控制你。你知道,没有一丝一毫胜算。只能当一个安分守已的病人——安分守已的概念就是,不逃向外界。在六院里,你是生是死,性格冲动喜欢打架还是沉静有礼都不重要。只要你不逃向外界就行。
好吧,所以我不逃。我在听从安排,直到我找到反抗的理由。
“不能。”
护理人员揭开口罩,没有嘴——秋纭歧想象道。但他们不拿下口罩,冰冷的声音也能传出来。“你想干什么?”
她低了低头,“我什么都不想干。我只是……”
“没有什么就回去吧。”
回去吧秋纭歧,你已经比她们都了不起了,她们甚至没有在护理人员面前睁开眼睛的勇气,你还跟他们说了话呢……可茫然,又想问个清楚。“我们是不是没有了?”
想哭,哭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被外面的世界一脚踢掉,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抬起没有十指的血人要走了。秋纭歧把她的手指都藏进衣服里。女孩的手指,被砍断了,没人替她接上。她不会死,还会回来……她的悲痛,无处诉说。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小栀和小鸢被敲掉了牙齿,而她是手指。这能不能联系在一起,认为两件事是同一个人所为?
一个护理人员转过身来。秋纭歧抓着衣服笑了起来。她笑得蹲到地上,呼吸急促。这想法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秋纭歧被护理人员踹翻往旁边滚了一圈。手指被压到了!她把裙摆扎紧打了个结,用下巴抵住领口,防止手指从衣服里漏出来。
“你们这些低等人,下流胚,好吃懒做的猪,活该被轮姧被分尸的野x,不健全的鸡……”
听声音这是个女人。她方才说话时压低了声音像个男的,现在尖了就像女的了。护理人员全穿着一模一样的厚厚的白衣服,看不出男女。可能有规定他们不准和病人交谈,但总有例外……
护理人员必须病态?不是,是因为他们都不想干这件事,但被迫做这事,感到很受不了而已。真正病态的还是六院里的男男女女们。可是,我从不觉得自己有病啊。“我们是不是没有了?”
二十九
“我们是不是被外面的世界一脚踢掉,再也回不去了?”
这是替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问的。必须一直呆在这儿对她们是种多么大的伤害啊,所以,伤害就在六院里像流星雨般出现。或许,这只是一个实验。把正常人关在笼子里他们也会变成野兽,这不是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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