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云撂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走了。叶楚兰这边愁肠百转,想着这个,愧对那个;疑心这个,又气恼那个。什么人呢,他还能是什么人呢?饶是叶楚兰想了整晚,失眠了整晚,她也没有想到那唯一正确的答案,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答案。
女人。
萧文焕是女人。叶楚兰只觉得从头到脚的疲惫。
那天夜里,叶楚兰蜷缩在清冷苍白的月光下,惨然地紧闭着眼睛。可她仍旧制止不了那人的一颦一笑在她心里不停地晃动。怪不得,怪不得那目光在明媚中透着柔软,在热烈中夹着小心;怪不得,那笑靥放肆得可爱,那面容能够如此的精致,那背影能够如此的清隽。怪不得,一个男子哪里会有那般不杂欲念的关切,哪里会有那种纤细如发的心思。怪不得她的一举一动让她觉得如沐春风,怪不得她这样会讨她的好,却原来,她也和她一样,是水做成的骨肉。
那么,萧文焕为什么要说,她对她是真心的呢?是真心的姐妹,真心的朋友,真心的……不,不,不,叶楚兰使劲甩甩头,那人的目光和关怀,确然纯纯乎无关欲念;可那眼神中的热切与渴盼,那种拼命要对她好的劲头,却绝不属于普通的友情。
叶楚兰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以前,虽然黯然,但好歹可以坦然地去爱,即使没有结果,也能独自品尝相思的苦乐。可现在,她那刚刚建立起来的感情世界一下子崩塌了。她该怎么办呢?继续爱吗?那何止荒唐,简直可耻,对方是个女子啊!停止吗?是的,应该停止,必须停止。可是,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她竟然有万念俱灰的感觉呢?
而且,为什么知道了萧文焕是女子后,再想起苏牧云讲述的他们之间的邂逅,她竟会有沉沉的不快呢?是在恼恨苏牧云的不忠吗?还是……
叶楚兰不敢想了。她将整个身子紧紧蒙在被子里,似乎再也不愿看见清晨的阳光。
叶楚兰一夜未睡,翌日早早起来,略略梳妆一番,早饭也没有心情吃,便来到翰林院。她怕萧文焕到府中找她,她从头到脚,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目前的情况。如果萧文焕找到翰林院,那里人多眼杂,她也不便对自己怎样。可是出乎叶楚兰的意料,一连三天,萧文焕销声匿迹,影子都没有看见。叶楚兰虽然心下疑惑,情绪却也渐渐平静下来。
第三天傍晚,她从翰林院回到太尉府,刚到大门口,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叶大小姐。”叶楚兰浑身一震,站住身形,几乎挪不动步。转头看去,不觉眼前一花。
夕阳的余辉照在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身上,将这少女微黑而健康的脸映得暖融融的。萧文焕已经换上了一套大周贵族女性的服饰,头发也披散下来,漆黑如墨,这时还泛着淡淡的金黄色。还是那异常明亮的眼睛,还是那精致俊秀的五官,此时换了行头,上了淡妆,比画上的美人儿还要艳丽三分。叶楚兰这才惊觉自己的愚蠢:这分明是一个年轻姑娘的脸啊,自己怎么一直把她当成男子?虽然不失俊朗和英气,但那无比细致的轮廓和线条,那眼角眉梢的柔情媚态,合该只有女孩儿才会有啊!
叶楚兰这一瞬间的窒息和迷惑,萧文焕都看在眼里。她浅浅一笑,走近叶楚兰,道:“叶大小姐,好久不见,还认得我吧。”
叶楚兰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如罩严霜:“不知萧郡主驾到,有失远迎了。”
萧文焕仍是笑着:“介意请我进去聊聊吗?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叶楚兰道:“什么事情?我可禁不起你再开玩笑。”萧文焕无奈地抿了抿红艳艳的嘴唇:“不是开玩笑,确有要事。”叶楚兰道:“好,那你就请进。不过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和我胡说八道,以后就别想我再理你了。”
萧文焕吐吐舌头。这个动作,叶楚兰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可这是第一次,她从那调皮的神情中看到了无限的娇媚和明丽。她赶紧收摄心神,只听得萧文焕道:“不敢不敢,我生平最怕的就是你。不敢,好了吧?”
叶楚兰领着萧文焕进了客厅,关好门窗,萧文焕立时收起了笑容,走到叶楚兰身前,低声道:“我刚刚听我哥哥说,和亲的诏书明天就要颁布。”
“明天?”叶楚兰因为自己的心事,这几天几乎没有想到牧音和千寻。此时一听萧文焕的话,眼前立刻浮现出牧音清丽的小脸,心头一沉。
萧文焕继续低声道:“是明天,但和亲的人不是三公主,是贺郡主。”
“什么?!”叶楚兰真是吃惊不浅,愣愣地望着萧文焕。萧文焕道:“我也很没想到,但我哥哥也不说为什么,真是古怪。”
叶楚兰半天才恢复神智:“可是贺郡主还在牢里,这,这不太可能啊。”萧文焕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们皇上本来舍不得三公主,也不喜欢贺郡主,把她远远地嫁了,管她有没有罪呢。”
“那么,”叶楚兰皱眉看着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