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又怎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很紧张,面上却分毫不显,甚至带上了蒋明流极陌生的挑衅意味。
好像他面前站着的不是每天晚上饶人清梦辗转思念的人,而是狭路相逢,遇见就不死不休的对头。
蒋明流看了他一会儿,软声道:“不怎样,夜深了,先睡吧。”
说罢轻手又不容置疑的再次关门。
这次姚逸没有去挡,也没有动,眼睁睁看着门在他面前合上,几乎贴近鼻子。
他不自觉的握住胀痛的右手,眉目间虚张声势的挑衅隐下去,眸色渐深,愈发低沉,有藏不住的戾气浮现上来。
他低声道:“喂。”
蒋明流许是还没离开房门,应了声,在里面回:“快睡吧,我不想吵架。”——多委婉啊,就方才姚逸的架势,别说吵,恐怕下一刻上来一拳都是轻的。
吃、了、个、闭、门、羹。
我、不、想、吵、架。
姚逸几度深呼吸,始终无法平复,咬肌更加紧绷,在那青紫上又加数道淤痕。
戾气在胸口脑袋里横冲直撞无处宣泄,复伸手,狠狠的在左臂上划过。并不尖锐的指甲划破表层,手臂立马浮现出红肿印记,火辣辣的疼痛让整只胳膊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却不够,如何能够。
但无论多么失态,他也只到这一步,再也不曾做更多的。
——蒋明流什么都没做,他是无辜的,控制自己,冷静,冷静下来。
——小王.八蛋,你忘了你左手上的事有多耻辱吗,中二,傻.逼,丢人现眼。
姚逸再次深呼吸,憋住一口气,转身披上大衣,踏步流星直接出门。
十点半,其实还不算太晚,只是在这种寒冷的冬夜里,没什么人会出来自找虐罢了。
虽然再过几天便是圣诞,此时张灯结彩,路上行人却寥寥无几。
他并非想要干什么,也绝不会再去买一把裁纸刀,只是近些年药吃多了,心绪难平于他而言更为吃力而已。如此借着冷风,也好快些平静下来。
今天是被蒋明流从实验室拽出来的,并没有带包,正好无需再回去拿,于是借着手机导航,慢慢往学校走——约莫是走到天亮也到不了的,但是姚逸不在乎这个。
他不在乎的东西其实很多,主要是懒,也因为以前透支太多精力,如今每动一次怒,就愈发觉得力不从心,平日里心绪稳的不起一丝波澜也并非是装出来的。
也不知蒋明流听见他走时的动静没有,姚逸说不清到底是想他听见还是想他没听见,总之没有电话打过来,他其实也算送了口气。
大约凌晨一点多,在半路恰巧遇到一辆出租,给他送回学校。
此时已然冷静下来,心情再次变成一潭死水,居然不再想蒋明流,反而头疼夏同志肯定在宿舍,这样回去不得被他烦死。
于是溜溜达达去流觞桥那边的小亭子坐一夜,反正只是吹一吹冷风,只要夏同志不知道,他自己是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