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嗯、哈、咳、咳咳……」
余时中猛然坐起来,窒息的痛楚让他张大嘴巴贪婪得吞噬甜美的空气,一直到肺腔被氧气充饱,都不晓得餍足。
他睁开眼睛一看,周身都是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宽敞的空间和齐全的设备,他认出了这里是张泉的医院,品质和照护最好的单人病房。
房间空无一人,悄然无声,安静到余时中分不出是他耳鸣,还是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掀开被单,缓缓得走到窗边,窗外的世界蓝天无边,白云万变,斜阳见影,风吹草动,平静又自然。
不久前他才刚进的医院,住的就是这一间病房,余时中呆呆得望着窗外。
杜孝之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余时中伫立在飘摇的纱帘中间,挑望在窗边的一幕。
青年很专注,并没有察觉有人进来,浓重的睫毛搧出一片阴影,彷彿欲遮掩眼睛诉说的千言万语。
「醒了吗?怎幺──」张泉的声音硬生生打破了病房内的沉默,余时中听到说话声回过头,还没看到声音的主人,就发现杜孝之站在隔他一段距离的病床边,英俊的脸孔面无表情,似乎进来一段时间了。
望着同样住视着他的杜孝之,那瞬间,余时中打从心底涌出一股冲动,藉着声音就这幺洩漏出来:「杜先生……」
而刚推开门的张泉要进不进得卡在门中央,尴尬的都快要自成一个画风了。
这、他也真来的不是时候,现在分明是杜七爷好好安慰自家小猫咪的大好时机,他怎幺老是爱挑这种时机坏事。
「你出去。」好在杜七爷大发慈悲,一得到赦令,张泉脚底抹油之快,不忘把门拉上,给两人腾出私密的空间。
余时中这才注意到张泉,迷茫得看他朝自己做了一个道歉的手势,又急匆匆得把门关上。
再回神,杜孝之已经一步步朝他逼近,余时中本能的感到退怯,却难得没有想要逃跑,甚至有些期盼杜孝之能像往常一样不由分说得拥他入怀,或是粗鲁得把他压到床上也好。
余时中发现自己竟期盼着能从他粗暴的温柔中摄取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那近似安全感的错觉。
他整张脸落入男人宽大的掌心里,那炽热的温度彷彿连他的心也紧紧包覆在手掌中,余时中忍不住喊出他的称呼,近似求饶的呓语:「杜先生……」
「嗯?」
杜孝之带有磁性的低沉嗓音温柔得不真实,温柔得好像他是特别的,温柔得好像……好像大哥。
以前大哥也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叫他起床,带他去上学,煮饭一幅又一幅镶着金框的油彩,晚上再哄他入睡,那样的温柔让他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他也一直深信不移。
为什幺,幸福总是得来不易,又稍纵即逝呢?
感受到杜孝之有力的臂膀给他的支撑,余时中顿时放鬆紧绷的肌肉,彷彿这样就可以卸下肩膀上所有的重量,他却才发现,哪有什幺重量,他本来就一无所有。
「你在发抖。」杜孝之平静得陈述一件事实,给予余时中的拥抱却强劲又密不可分。
余时中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他轻靠在杜孝之结实的胸膛上,闷闷不乐道:「我又气喘了。」
「嗯。」杜孝之哼道:「那你觉得我应该逞罚张泉还是你?」
余时中蹙眉,冒出头问道:「为什幺要惩罚我?」
「你想听哪个理由。」杜孝之双手滑进他的衣襬,沿着他的腰线往上描绘他胸膛上的每一个瘀痕,滑过所有继祐刚在上面留下指印的地方,忽然重重捏住他的乳首,余时中立刻吃痛喊出声。
杜孝之轻轻抚摸他的脖子,上面除了他的印记以外,还沾染了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
余时中咬着下唇,止不住冷汗,他不敢看杜孝之的眼睛,嚅嚅道:「下、下次不会了……」
杜孝之未置一辞,依旧轻柔得爱抚自己,余时中扛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只能先示弱:「杜先生……请你原谅我……」
杜孝之擦过他的嘴唇,再延伸到嘴角的疤痕,笑道:「我哪一次没有原谅你了?」
余时中抬起眼眸看他,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事也就杜先生能如此霸道又坦然。
杜孝之俯身凑到余时中耳边,带着笑意道:「那等你想好要怎幺求我原谅你,再来跟我说。」
余时中剎那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僵着脸,还是认命得点点头。
杜孝之抽出玩弄青年身体的手,回头坐到病床上,示意余时中站在他的面前,见余时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首等待父亲训斥的乖巧模样,他不禁抹开嘴角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余时中疑惑道:「现在?」
「等过几天,我们到国外去看看,嗯?」
余时中微讶,呆站着说不出话,任由杜孝之拉住他的手,男人沿着他手腕上的血管脉络不轻不重得来回摩擦,指腹粗糙的触感一路酥麻到心脏。
「怎幺,你不说话我怎幺知道你想不想要。」
杜孝之的眼神柔和而专注,坚定而执着得握住他的手,彷彿欲透过温暖的热度倾诉眼波底下汹涌翻腾、不惜吞噬一切的情感,余时中一瞬间产生一种自己被珍重爱惜的错觉。
他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他们之间纯粹就是ròu_tǐ交易,既然都把这层关係摊了开来,就应该仅限于身体的接触,偏偏杜孝之时常对他露出阴冷又无情的目光,有时候余时中觉得杜孝之根本就想杀了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