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想想,其实倒也有些可怜。
怀能笑嘻嘻的问他,“孔公子问这个,难不成是要帮我寻亲?”
孔砚眼底有厌恶之色,冷笑着说道,“那样的爹娘,不要也罢。”
怀能嘴巴张着,却有些接不上话来。
谁活在世上,没有半点的难处?他做了和尚,倒不怪谁。
万佛寺里人多热闹,他也很喜欢。
只是这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仿佛也和其他的人一般无二似的。
和他以为的妖怪,不大一样。
孔砚不见他应,便有些不悦,嘲讽他道,“你白做了和尚这些年,怎么还是看不开?”
怀能却正望着他出神,心想,难道我想错了,他不是妖怪?
怀能这么一想,便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清了清嗓子,说,“你方才背上的伤都没有上药,不如我来帮你。”
孔砚却不领他的情,干脆的说道,“不必。”
怀能想了想,讪讪的说道,“我们出家人戒色的。”
孔砚起初还只是看着他皱眉,等想明白过来,脸色一沈,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12.
怀能十分委屈的捧着脸,说,“小僧实在是一片好心。”
孔砚实在是忍无可忍,竟然笑了起来,伸手扯住他的僧衣,阴恻恻的说道,“那好,你夜里就睡地上罢,不然犯戒了可不好,是不是?”
怀能看着床上那两床薄被,又望着脚下,实在很想再扇自己几个巴掌。
孔砚似乎打定主意要琢磨出个究竟不可,只是住了几日,偏偏寻不出那女子的马脚。
怀能便有些得意,说,“果然还是我说得不错罢?”
孔砚冷哼一声,说,“那道士没别的本事,就会弄这些掩人耳目的把戏,囚着个妖怪给人顶缸。别的人瞧不出,倒以为他有多大的神通!”
怀能不大明白,问他,“即便真是个妖怪,也已经嫁作人妇了,又不见她祸害人,咱们管她作甚?”
孔砚嗤笑一声,一脸的不屑,说,“她若是想做人,自去投胎,不必那道士多管闲事!”
怀能心想,原来是与那道士有仇的,便识趣的闭了嘴。
孔砚也教他法术,与庙里的全然不同,却也不见丝毫邪气。怀能心里虽然起疑,却也没起初那么担忧了。
只是想起这前途,还是觉着凶险。
他出来之前,方丈独唤了他一人前去,特意的嘱咐过他,要他一路小心,莫要惹是生非。
“你前世杀戮太多,所以才拿这串佛珠护着你,藏着你的形迹,免得那些妖魔来缠你。”
怀能不记得前世,也并未把方丈的话当真,只说,“既然如此,我在寺里便是好的,何苦又要出去?”
方丈叹了口气,说,“我能护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怀能,你也该出山了。”
怀能不大明白,只知道这一趟辛苦是再难逃脱的了。
出门之后,偶尔想起方丈说过的那一番话,心里难免有些芥蒂。
寺里的师兄师弟多少都懂得些降妖除魔的法术,方丈却不许他学,难不成真是为了这个缘故么?
只是那前世实在虚无缥缈,还不如一技在手让人心中踏实。
孔砚白日里便外出不见了影踪,夜里回来便在灯下用药草敷着伤口,然后教习他法术。
到了第三日的时候,孔砚端了一碗水在他面前,要他用佛珠围住。
怀能虽然不解,却依言照做了。
孔砚见他将那挂佛珠围住了水碗,便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碗中,血丝散去,水上腾起一层红雾。
孔砚似乎胸有成竹,命他念起之前教习过的咒文。
怀能心里有些打鼓,暗暗的攥紧了手中的佛珠,低声的念了起来。
红雾中隐隐的便露出影象来,似乎象是个人的模样,怀能又惊又骇,慌忙站起的时候,几乎扯翻了水碗。
孔砚按住他的手,怀能干笑了两声,说,“是我少见多怪了。”
孔砚又滴了几滴血进去,那人的形容越发的清楚,也能听到声音,倒好像就在眼前似的。
怀能糊里糊涂的看着血雾里的那人,突然惊醒过来,紧紧的盯着孔砚的脸孔,怎么那个人,倒与孔砚有几分相似。
孔砚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望着那人,说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的声音虽然无情,眼底却藏着浅浅的笑意,怀能心里微微一动,想,原来他也同别的人一样。
怀能看看那人,又瞧瞧孔砚,忍不住便问,“你受了伤,他怎么不来寻你?”
孔砚瞥他一眼,似乎有些好笑,说,“他倒是四处寻我,可惜不过是想要至我于死地罢了。”
怀能大吃一惊,可看着孔砚却是一脸毫不在意的神情,根本不似假装,心里便有些不解,说,“到底为着什么事,非要手足相残?”
孔砚一挑眉,似乎嫌他问了蠢话,说,“我如今法力全失,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怀能心一沈,这人果然是妖怪么,到底还有些不信,不由就问,“那换做是你也一样么?”
孔砚不屑的笑了起来,轻蔑的说道,“就凭他?我还不放在心上!”
那血雾渐渐的淡去了,怀能突然想要一件极要紧的事,便慌忙的问道,“那...若是被他寻到了你...”
孔砚毫不在意的一笑,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格杀勿论了。若真有那一日,你也等着与我陪葬罢!”
13.
怀能听他的话出了一身冷汗,半晌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