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就在想…”叶怀川轻轻垂下视线,遮去眼底的情绪,顾谨行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有点期待的看着他。
叶怀川抬眼,深沉的墨色瞳孔像两汪甜蜜的糖水,轻轻一动,就让顾谨行整颗心都软化了。
“我的弟弟果然招人疼。”
顾谨行愣了愣,猛地扭过头,不小心扯到伤口,疼的整张欲红不红的脸霎时刷的白了下来。
温暖的手落到额上,叶怀川声音低沉,“乖一点。”
顾谨行乖乖不再乱动。
额前的手很温暖,脸有点烫。
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些异样,顾谨行傻傻的问:“今天星期几?”
“一。”顿了顿,叶怀川:“已经请过假了。”
“但是今天篮球队第一场比赛啊。”顾谨行呆呆的看着叶怀川,“一大早就要去城西。”
抬了抬被丰密睫毛遮掩的双眸,叶怀川神色没有半分波动,甚至堪称冷漠,“谨行觉得在我心里,弟弟还比不过一场球赛?”
感动归感动,顾谨行的集体荣誉感还是非常强的,为难,“不仅仅是一场球赛,我们还代表着集体的荣誉…”
“集体的荣誉和某些人相比,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有些话啊,总是很有歧义,比如我爱你,可以是爸爸妈妈我爱你,老婆老公我爱你,哥哥弟弟…我爱你。
总对不该幻想的人抱有期待,总在不含情爱气息的语句里寻求虚幻的慰藉。
他就是傻,从小时候到现在,因为同一个人,不曾变过。
从这天开始,顾谨行的病房就没消停过,亲戚朋友接二连三的来,送礼又送钱,很少有抛却两者之外的真正意义上的关心。
唐秋心过来的时候,拖着大包小包,不像来探亲,倒像是搬家。
姑娘不顾他无语的神情,放下必要的很敷衍的水果之流,把那个很惹眼的大纸袋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捡。
原来是迷妹们得知他‘突发急病’,个个急得不得了,但苦于没有门路,只能**着急。听闻十五班的唐秋心认识顾谨行,抱着又喜悦又嫉妒的心态,让她将她们的心意和问候带了过来。
唐秋心这个傻姑娘,竟然真的照做了。除了个别件儿特别大的,把其余的小礼物和信件都给带了过来。
“老祖去外省参加作文竞赛来不了,她跟你提起过没?钟生生被篮球队选中,代替你上了控卫的位置,他怕你生气扭扭捏捏的不敢说。今天去平中比赛了。”
这事叶怀川跟他提起过,要说不高兴,大概也只是不高兴小弟竟然把他想成那种没有容人之量的人。
叶怀川不在,也正是被他打发去比赛了。住在自家老爸的科室里,有顾主任罩着,根本不需要谁特地陪。
“我一个表哥也得过急性阑尾炎,这玩意儿割了也好,反正没用,累赘的很,以后还不用担心得阑尾炎。”
唐姑娘这话确实是在安慰他,但却进了一个常人很容易进入的误区。
有爸妈这层医学背景,顾谨行也多少知道一点,阑尾这东西非但不是累赘,反而有大用处。老爸常说的,人类进化至今,早就摒弃了身上所有无用的部分,比如最后才退化的尾巴,而阑尾既然留存至今,必定有它的用处。它是人体的一个免疫器官,有相关实验证明,割过阑尾的人比阑尾还在的人患大肠癌的风险要高上八倍。
这番说教意味浓厚的话,顾谨行认为此时不适合说出来,搞得好像他在卖弄什么,又像在摇尾乞怜似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顾谨行,疼不疼啊?”
“还行,伤口没多大。”
“啊,伤口不大,那阑尾也很小吧。”
“应该。”
“那你犯病那时疼不疼?”
“……”
顾谨行觉得今天的唐秋心话格外多,当然平时也多,但今天尤甚。就像个好事将近的女人想要跟朋友分享这个消息,又因为不好意思顾左右而言他,然而怎么也遮掩不住眉梢眼角的喜色。
“唐秋心,手机响了。”
“咦?真的吗?我怎么没听到?不会吧,我记得夹了声音的呀,怎么会……”忽然看见顾谨行翘起的唇角,唐秋心急迫的动作和满心喜悦的声音戛然而止,板起脸戳戳他,“顾谨行,你坏透了!”
顾谨行不置可否,似笑非笑,“谁的电话让班花这么惦念?”
虽然努力抿紧唇线,还是忍不住笑靥如花,她脸颊红红的甜甜道:“当然是我家先生啦。”
顾谨行点点头,已经猜到了,“听起来比你大很多岁。”
“滚粗。”唐秋心怒瞪,“是我初中同学的高中同学,同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