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施酷刑于晋家另外两位公子,虽后来悉心诊治,但只要一遇天气骤变,二人的身子就要好一阵反复,因此,才点了冯卢去照顾。却不想,世代效忠皇室的冯家人竟早被商衾寒所用,商承弼才送了人过去,第二天,连冯卢带两位人质都没了踪影。商承弼是何等精明的人,只略略印证冯卢前后所为,就明白了他真正的目的,不由一阵后怕。自己可是曾经将整条性命都交给过他的。一念及此,又想到商衾寒费尽心机培植太医送到御前,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不由心下大恨。
商衾寒自得了商承弼一纸手谕,便立刻召集疾风二十八骑回大漠,风行早帮他打点好了一切,只待启程。
商衾寒看到儿子,从容吩咐,“同襄已经控制了严府,断了赫连傒的粮仓,赫连傒此人阴险老辣,不会轻易干休,你立刻接手严家的主仓,请你于师兄带人去守延荡。”
风行一听父亲吩咐就明白了几分,“您的意思是,晋枢机要打延荡取米?”
商衾寒道,“严家米铺遍天下,但存米最多的,乃是西南的成宁,成宁与楚国旧都仅隔了三个县,相信以严铎的精明,早已向楚王投诚了。西北的一个仓,他供了赫连傒做投名状,今年若不是这几场天灾,百姓又怎么肯揭竿而起,晋枢机也是人,他要起兵,兵就不能不吃饭,他若放过了延荡,他的米粮从哪来?”
风行细看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道,“于师兄,恐怕不是晋枢机对手。”
商衾寒微微一笑,“你传我号令就是。”
“是,末将明白。”风行从不质疑父亲,无论父命还是军令。事实上,他心念一动就明白了父亲心意,面上略有不忍之色。
商衾寒素来知道儿子仁厚,“你放心,晋枢机虽声名不佳,却是个君子,他不会要黎民无谓牺牲的。”
风行正待答话,就看到二师叔站在门前。
商衾寒突然脸色一变,吩咐儿子,“你出去。”
风行却行而退,又对二师叔行了礼,楚衣轻看着风行离开,目光落在商衾寒早已打点好的行装上,“你既神机妙算,又何必叫他走开。”
商衾寒突然从袖中摸出了那支玉瓶,“我不叫他走,难道要告诉他,他最崇敬的二师叔竟然伙同外人设计自己师兄吗?”
楚衣轻迎着他目光对上去,一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商衾寒手一松,玉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昭列!”商衾寒叫他。
楚衣轻提气一跃,飘然十里,商衾寒伸出了手,却连他衣摆都没有抓到。他收回伸出去的手,将掌心贴在面颊,面上指痕已经肿了起来,“昭列——”
商承弼命靖边王领兵抗狄的明诏一发,可说是普天同庆,这可说是近年来商承弼唯一一次得民心的诏令了。百姓提着自家的面点米酒,等在京安城出城的官道上,据赫连傒撒出去的探子回报,商衾寒带疾风二十八骑一路疾驰,才出发五日就追上了已走了七天的于中玉于大将军,二人并道而行,衣不解带,马不下鞍的奔赴燕宁,一路遇到截杀无数,都被疾风二十八骑一一化解。
待得过了梭沙河,进了罩州,便有靖王军前来接引。
晋枢机听得回报商衾寒已入罩州,立刻调集兵马攻打延荡,于同襄接到师父命令率兵来救,两千人,才奔到凤凰山脚下,晋枢机的人马已拿下了延荡仓了。
凤凰山隶属阐州,阐州府尹赵仲平是商承弼即位后亲选的心腹之人,见于同襄亲来,心中对这背靠家族师门的少爷很有几分瞧不上。于同襄究竟年轻,更曾被晋枢机所俘,一心想洗雪耻辱,却没想到他动手如此之快,自己根本不及救援。因此再对上赵仲平,哪怕表面客气,心中却总带出几分不以为然来。
于同襄道,“让晋贼得了延荡,咱们的日子可要更难过了。”
他前来奔援赵仲平自是感激,但听这位少爷话音,似是对自己没有翻山去救颇有微词。赵仲平心里看不起于同襄一个小娃娃靠父祖师门领兵,但想到皇上深信于家,不免解释一句,“晋枢机陈师在此,我早都算到他必取延荡,可延荡仓在岄州,又有凤凰山天险,纵使我有心驰援,却也无力回天。更何况,若不是仗着凤凰山地利,如何能阻得晋枢机这些时候。更何况,如今正是梅雨时节,山高路滑,勉强出兵,也是人困马乏,倒不如以逸待劳的好。
于同襄自幼不受父祖重视,素来懂得察言观色,近来又受承商衾寒教导,更息了傲慢之心,如今听得赵仲平如此解释,便也附和道,“赵大人老成持重,倒是同襄后生小子意气了。只这雨已下了一月,凤凰山虽险,晋贼却也不是轻易退缩之辈,你我又该如何应对。”
赵仲平拈须道,“不过加固城防而已,命各处严密监视,晋枢机一有异动,立刻报我。”
赵仲平意图监视晋枢机,晋枢机却是丝毫不将大梁的这位后起之秀放在眼里,他一路势若破竹打到这里,此时在凤凰山盘桓不下,实在叫人心焦。连服侍的沉沙丢盔都着急了,晋枢机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刚打下了一个大粮仓,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没吃的了。”
沉沙丢盔不敢说话,却是在心里道,如今攻下的城池,依附的百姓,绝大多数是因为不想再在商承弼的喜怒无常下过朝不保夕的日子,更有一些,是怕死。一天丢一座城的官员,又能有什么大才。他们打开城门迎世子,无非是看世子渐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