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杀意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消失了;但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南天音便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有寒冰掠过。
“……这样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她的声音像是可以刮下冰渣。
“哦?”南天音做出诧异的神情,“给我这把梳子的人告诉我这是步宫主的遗物,我原本以为以女颜前辈对宫主之心必会惊喜异常,再不济也是感伤落寞,怎的前辈却杀气腾腾?”
姬如女颜冲着她冷笑一声,像是不屑她的故作姿态:“因为这把梳子,原本是如君临的东西。”
南天音一怔,随即淡淡地苦笑一声,将木梳收拢朝下,避开姬如女颜的目光。
“原来如此……这不是步宫主的东西……是她之小妹的东西啊……女颜前辈,你,嫉妒了吗?嫉妒的连心都在隐隐作痛,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原本是挑衅的话语,竟也说的那般慈悲。
姬如女颜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抱住花重锦的手不知怎的,突然重如千钧了。
“……事到如今,还说些什么啊……”姬如女颜的声音很轻,带着疲惫和无奈,“即便是我,也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到了你的手上;都说天下双臣不如一术,可再怎么聪慧的智者,在面对与自己相关的事情的时候,也会变得力不从心啊。”
她垂下眸,看着臂弯之中安然沉睡的花重锦,然后亲手将她交给了南天音。
南天音连忙上前稳稳接住花重锦,但所受伤势太重,竟然膝盖一颤,闷哼一声半跪下去。
膝盖砸的生疼,饶是如此,她也花尽所有力气保证怀中平稳。
看见她这般小心翼翼、柔情蜜意,姬如女颜的心仿佛再一次被割伤。她难以抑制地想起了某个恣意妖娆的女人,在鲜血之中步步生莲,嘴角噙着一抹游戏世间的虚假媚笑,款款向瑟瑟发抖的自己走来。
……一个人的爱,可以强烈到什么地步?
“……哈。”她缓缓走向殿门,发出一声如断弦一般急促凄厉的笑。
她雪白的手紧紧握住那把陈旧的木梳,修整地极好看的圆润指甲掐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刮擦声。
而南天音小心将花重锦揽在怀中,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劫后余生的吻。
在她听来,逐渐远去的姬如女颜的声音,已经是断断续续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你倒叫我——向谁去啊!”
带着怆然剧痛般悲伤的质问响彻偌大的昙华宫,而姬如女颜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一片废墟之中。
“……堪不破的。”南天音紧紧抱住花重锦,像是抱住了隆冬深山迷途人仅存的一丝暖意,“我……无法保护所有人,连你,我也保护不了;但是,我可以带你走。”
她低头,眼泪一颗颗砸到花重锦脸上。
她只是注视着花重锦,光是这样,就难以忍耐住哭泣的yù_wàng了。
“即便前辈说如果你还醒着,必定会羞于以疯癫痴狂的模样面对我;但是花重锦,这一次我再也不能顺着你的心意了。”
“来日怨我也无妨,你若能怨我倒是再好不过了。”
“我们走吧,我带你走,走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只有你我二人。”
她说着,艰难地站了起来,抱着她深爱的人,走向她们的未来。
一个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的未来。
但至少此刻,她们已在路上;此后种种,无论爱恨,皆要固执地走下去。
或者一同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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