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夕想了想,“…怎么说呢,睡觉之前就不知道怎么的就睡过去了,睡醒之后…”
“恩?”纪子洋眨了眨眼睛,等着卫夕说下去。
“睡醒之后,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
卫夕的脸有点红,就像之前面对许飞的问题时一样,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自己的身上发生过那样奇怪的事情,他害怕如果他说出来的话,他们也会和之前的那些医生和警察一样用“脑袋受过伤”的说辞来解释,顺便还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卫夕真的有些受够了那样的目光了。
“卫夕?”
纪子洋小声叫了卫夕一声,提醒他不要再走神了赶紧回答问题。
但是卫夕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那样子简直快给纪子洋急死了。
“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有点。”
“为什么?”
“…我怕你觉得我有病。”卫夕小心翼翼地瞥了纪子洋一眼,“会觉得我很奇怪。”
纪子洋愣了一下,“我怎么会觉得你奇怪呢?”
“可是…那些事情说出来就是很傻、很奇怪,不就显得我挺有病的么?”
卫夕看了看纪子洋略显迷茫的神情,无所谓地笑了笑,“从上学时开始我就已经被划分到不正常那边去了。”
这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因为脑袋受过伤,所以反应不如同龄的孩子来的灵敏,有点迟钝,做事情也慢。
那不就是傻子吗?
“后来我也试着寻求过帮助…”
你的家里没有被盗窃的迹象,说不定是你自己忘了吧。
检查说你的身体很健康,没什么毛病。你不是说小时候受过伤吗?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不用太担心。
“但是慢慢我也习惯了,就像人生病了会留下后遗症吧…不过我想变得好一点…”
和普通人一样好。
卫夕说的很小声,语调也很轻,轻的一出口就能被风带走。
听了卫夕的话,纪子洋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巴。
他有些心虚,虽然他没有觉得卫夕很奇怪,但是他前不久才刚刚带卫夕做过检查,因为他确实觉得他有病。
但是此时卫夕的话却让他在关心卫夕病情之余换到了另一个角度。
以前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卫夕可能要面对的东西,然而现在他的眼前却似乎慢慢地出现了卫夕眼中所能看见的东西。
一个不正常的人所能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呢?
游走在虚假和真实之间,徘徊在怀疑和惊恐边缘。而除了那些梦一样的不真实,这个真实的世界所能带给他最直观、也是最常见的,恐怕就是那些有色的目光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就一直睡在梦里的好。
纪子洋的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声音,他被自己这种结论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卫夕又瞟了纪子洋两眼,“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每次醒来以后,我都会觉得…家里有点不对…”
纪子洋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无法自拔,冷不丁听了卫夕的话心里又莫名地咯噔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
于是他赶紧回过神问道,“哪里不对?”
“好像有人来过一样,东西…感觉被人动过…”
纪子洋“啊…”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
卫夕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和许飞差不多的那种复杂的神情。
一阵凉风吹来,带来了远处孩子的欢笑声。
卫夕沉默了一会儿,主动开口说道,“是不是觉得我有病?”
“怎么会…”
有些事纪子洋一时半会琢磨不过来,但是他心里却非常明白卫夕这种情况绝对又是一个证明他的精神状况非常有问题的例子。
只是此时他却不急于让卫夕知道,他也不想像那些旁人一样说点无关紧要的话安慰卫夕。
“你别老把病挂在嘴边上,再说了,是人就有病,我也有。”
卫夕递过来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是么?”
“当然了,人无完人,每个人的心理和精神层面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缺陷,那很正常。可能你特别了点,但是比你情况糟糕的也大有人在。”纪子洋冲卫夕笑笑,继续说道,“你就说我吧,上大学时我做过很多心理测试,百分之八十都说我这人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障碍,不过后来好了,无论什么测试我都能成为特别健康完美的那种人。”
卫夕不解地望着纪子洋,“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该选哪个,”纪子洋挑挑眉毛,故作得意地笑笑,“忘了我**嘛的了?”
“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