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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热了,君莫问,一起下河去。”说话的蒲猛是个八品御侮校尉。
官拜医守的君莫问正五品,但他是文职,又管的是医务,营地里的将士不拿他当长官看,八品的蒲猛见了他也是直呼其名。君莫问笑着摇头,只叮嘱:“你小心些别让手上的伤沾水,我就不去了。”
闻言,蒲猛的脸上顿时一黑。那未伤肌腱的伤口他本来不想管,只等伤口自己愈合。偏偏让君莫问逮个正着,去污上药还缠了一小圈白布,一下子半个军营的人都知道他耍刀割了自己的手,君莫问还将伤不能沾水的提醒时时挂在嘴边,剩下半个军营的人也知道了他的糗事。
想起整个军营的人都时不时拿这破事打趣自己,蒲猛看向陷自己于不义的始作俑者,咧嘴装模作样地露出一丝淫笑来:“君医守从来不跟我们一起洗澡,又长得如此细皮嫩肉,这袍子下裹的身子,莫非不是男儿汉,而是小娘子?”
听见一向不拘小节的蒲猛居然如此正式地称呼自己的职位,君莫问就知道他要使坏,等到这小子用拿惯刀的手指头抬起自己的下巴,学折子戏里恶少爷调戏良家娘子,用带茧的指腹摩挲自己的面颊,君莫问又好气又好笑:“胡闹!”
“胡闹!”跟君莫问颇多无可奈何但还是好脾气的呵斥不同,忽然插进来的一声断喝力道十足。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蒲猛浑身一抖,见了猫的耗子一样低眉顺眼地垂头束手:“将军。”
君莫问侧头一看,见来者果然是嘉云关里出了名的玉面将军覃襄。
君莫问只是来当医守,还因为俊秀样貌惹将官侧目。覃襄出身显贵,生得端丽,唇红齿白星目剑眉长身玉立,当初领将军职前来镇守嘉云关,叫嚣着小白脸如何能领兵的将官不服管束,几乎引军中哗变。
虽然后来覃襄凭几场战事闯下威名,嘉云关的风沙淬炼,也将那京师锦衣玉食养出来的白皙皮肤晒做麦色,但严律铁腕已成定局。更因为覃襄自己深受貌美之苦,便愈发痛恨拿长相做文章之事。
此刻覃襄一言不发地盯着蒲猛,面色越来越黑,显然是被触了痛脚。君莫问见蒲猛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彪形大汉,在面如冠玉的覃襄面前骇得跟只鸡仔似的,不觉好笑:“将军息怒,蒲校尉只是跟下官闹着玩。”
覃襄还瞪着蒲猛,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
蒲猛自然知道这是覃襄放过自己了,忙蹑着手脚往外溜,到了门口还忍不住回头,冲把自己的屁股从军棍下救出来的君莫问投去感激的一瞥,然后用嘴型说——我下河去了。
君莫问无声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覃襄察觉了君莫问的目光,刷地一下回头,蒲猛嗖地一下不见了。
君莫问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团白布,白布寸许宽,叠成整齐的一卷,边笑边递到覃襄面前:“将军,这是我之前跟你提的止血绷带,已经试做出来。”
覃襄却没有接那白布,他惯于在演习场上发号施令,声音斩钉截铁:“君医守知道自己长得什幺样子,自当谨言慎行,与兵将嘻哈打闹,徒惹非议。”
君莫问与覃襄谈不上什幺私交,方才覃襄一句胡闹,不是为了维护君莫问,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蒲猛虽然见了覃襄如耗子见了猫,沙场上却不失为一员猛将,为将者赏罚分明,覃襄自然不会为捕风捉影的小事去迁怒校尉。如君莫问这样挂着五品官阶,说到底却不过是个大夫的医守,覃襄就不需要留太多情面了。
君莫问唇边的笑一敛:“下官长成什幺样子,是下官所不能决定的。别人如何看下官,亦是下官不能决定的。如果下官要为这样不能决定的事情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束手束脚,才真的是气量狭小的妇人行径。”
覃襄碰了一个软钉子,面色更加难看了。君莫问来的时间不久,却也知道军营是个不能讲理的地方,那些兵士,没有理由还能随便被打一顿,更何况此刻君莫问显然是激怒了覃襄。好在覃襄虽然被嘉云关的风沙磨砺得粗糙了一些,骨子里却依旧保留着从上京带来的涵养:“君医守倒是口齿伶俐。”
君莫问只当做听不懂覃襄话中暗讽,一笑便将此事揭了过去,更将手中白布递到覃襄面前:“此绷带可在紧急情况下止血,防止污染,若能在军中大幅施用,必能减轻伤亡。”
“知道了。”覃襄接过白布,转身就走。
君莫问见覃襄姿态随意,也没有提绷带在军中施用的细节,便明白他那句知道了何其敷衍,不由一叹,恭敬拱手:“是,此事还请将军细思,若有任何疑问皆可随时传唤下官,恭送将军。”
走到门口,覃襄回过头来:“本将军务繁忙,若以后君医守要与我说这样的小事,支会副将便可。”
对这位虽然长得端丽却也是马上刀下挣军功的将军而言,一块白布自然比不过让将士苦练武艺强健体魄的。君莫问也明白此事急不得,绷带的装备、使用、推行,均离不开覃襄的支持,若是跟这位上官闹了难看,此后便是遇不完的绊子,穿不尽的小鞋。
倒不一定是覃襄要故意为难,只是如今这位玉面将军在军中威望甚隆。
兵痞行事就是如此无理可讲,不服覃襄管束的时候,恨就 〓要耽◤美网 □-为你●提供¤肉⊙文■耽★123点 ◥不得闹到御前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