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我已经上交了辞呈,你们就该按照正常程序来处理?”
一直挺和气的某领导有些鄙夷的斜斜看着他,镜片后面的眼睛充满了不耐,她说:“有人要投诉到纪律检查部门,教师属于公职人员,你私生活不检点就等于道德败坏,我们需要补救是学校的声誉,怎么能就凭你一个辞职了事?”
梁昀怒道:“那就让他去纪委举报,让监察部门来公断我的作风到底存在什么问题!”
女人拍桌子:“我们学校还没有出过一个被投诉到纪委的公职人员,现在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影响败坏,网络上已经疯传,我们必须作出处理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什么叫做败坏?”梁昀两手搭着桌面,指尖泛白:“你一口一个道德败坏,影响败坏,请你拿出一个有力证据来证明我造成的过失,否则就凭你现在的言辞,我可以把你告上法庭!”
两人激烈的争吵惊动了外面的人,办公室的门被洞开,所有声音刹停——
梁昀微不可闻的抽了口凉气。
对于校领导处事不公的愤怒他可以大声的指责,甚至拿出法律武器维权,然而面对他带过的学生,那一双双清澈见底,懵懂纯真的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偏执和冲动?
不仅审视自己,对破釜沉舟的决心头一次起了怀疑。
另一位领导的嘴巴一张一合,义愤填膺的指着他的鼻梁。
梁昀一个字都听不到,整个人的神经都被走廊外的学生牵动着,紧绷绷的。
感觉好像是关在水族箱中的小丑鱼,耳边嗡嗡作响,形形□□的人对他报以各色各异的眼光,他看得到,却听不到。
“梁sir没有错。”
这道声音像是一股清冽的山涧,劈开万般嘈杂,于焦黑中涤荡出一片净土。
“张小花?”
被梁昀耳提面命鞭策得最惨的小女孩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淡,但从她的表情不难捕捉到坚持立场的决心。
她调皮,匪气,话却不多,总之是个比较矛盾的学生,在教育问题上让梁昀伤了不少精神,自觉这孩子就是个没心没肺比较晚熟的学生。
谁会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帮他说话的会是她。
“都散开散开,回去上课,这里没你们的事!”
校领导一声令下,保安开始疏散人群。
“谁说没我们的事?”张小花踮起脚尖,扬声说。
领导的眉毛拧了起来,正要严词批评,另一个学生说:“以学生为名维护学校名誉,轻易对校职工做出并不公正的处理,凭什么说不关我们的事?”
另一个声音马上接话:“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我们背的滚瓜烂熟,请问主任,平等、公正在哪里?文明、和谐在哪里?诚信、友善在哪里?”
“梁老师有什么错?道德败坏的定义是什么?”
“如果只凭校网里几个愚昧者的叫嚣就给梁老师定处分,那么还有什么公正平等可言?我们虽然还没有成年,但是不能否定我的是非观!”
“如果因为一个根本就没构成威胁的‘隐患’而扼杀一个人,那么跟曹操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梁老师上课从来只讲课本上的知识,你们又凭什么来评判他的私生活一定会影响到我们?”
“同性恋在国外已经合法化,为什么要拿有色眼镜看待他们?”
“梁老师辞职我们已经很难过,他没有错,只是做出了他认为合适的选择,我们愿意默默的祝福他,为什么不能海阔天空,一定要赶尽杀绝?”
“行了行了,扯哪去了?”副校长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位老师,回头摆摆手说:“各回各班去等着上课,都挤在教学楼里成什么样子。”
人群蠕动了一下,但还是没人走,个个面带不甘的站在原地。
刚才还有些灰心的梁昀这会像是打了强心针,耳聪目明身轻如燕,对大家摆摆手,微笑道:“谢谢同学们能客观看待这件事,但你们还是学生,最重要的是学习,至于说老师的私事,我会自己处理,你们给我了鼓励,就请相信我会坚持走下去,谢谢。”
“老师,加油哦!”
梁昀跟着他们的手势握了握拳头,学生们散去,接下来关上门,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交涉。
结果是谈了依然没有什么卵用,从开始到最后一直都陷在一种胶着状态,少数家长和恐同人士给校方压力,媒体对于学校的处理拭目以待,网络上的言论褒贬参半,这条路没那么好走。
本来有心瞒着梁爸,哪晓得还是被父母知道了,副校长送他出门时跟他说的,梁爸可能是看到了网络头条,然后觉得当事人有些像他家儿子,于是打电话问了副校长。
“当时听说是你,确实是有点生气,但你别着急,你爸既然装作不知道,就是怕给你压力,等事情都过去了你再给你爸打电话交待一声吧。”副校长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谣言止于智者,现在是最难过的,等事情平息了就好了,这边我再尽力压着,你去吧。”
作者群里有人曾经私密他,问他有没有后悔。
梁昀是这样回答的:我只是想和他过上一个无惧阳光的春天,不跨过寒冬,又怎么能触摸到三月暖阳呢。
我不后悔。
于是过了几天,一篇标题为《微笑向暖,静待花开》的文章,被网站推上了精品展示。
那位作者的名字如雷贯耳,曾经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