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鹿白会意拉过楚忆给人介绍:“我徒弟,叫楚忆,这回带他来长长见识。”楚忆也很懂礼数地向前躬身一礼道:“何……何老师,您好,我是楚忆。”
在楚忆说话间,老何小心翼翼地拉过陈鹿白低声问道:“不是说不收徒弟吗?当初那么好的生源送你都不要,这小子什么来头?”
陈鹿白冁然一笑,似乎真的在思考为什么当初一眼就瞧上了楚忆这孩子。
“对眼缘儿,又有天赋,看上了就收了呗!”
“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还是快进去看看吧。”老何很快释怀,对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强求得好。不过出于安全保险,张队还是叫人去检查了两人,确定无误后才敢放行。老何带头领路,楚忆稍微错身,示意两位长辈先行,彬彬有礼的样子让老何频频点头。
一切都极其自然,唯独陈鹿白晃眼扫视四周,目光凝重。
三人在一个亮着灯的会议室门口停下,老何推门而入。屋内空无一人,位于中央的圆桌上却摆着两个烟灰缸,烟蒂堆积成个山包,摇摇欲坠,似乎是有人在此抽了一夜的烟。
老何把桌面上的东西随意扔开,摊开一个本子。
“病历,包括之前的诊断,都在这儿了,”老何推过来来一叠不算薄的文件又道:“多的我就不重复了,这次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
陈鹿白郑重地点了点头,顺手拉过病历,仔细地翻看着,修长的手指快速地翻着书页,整个会议室只能听见他翻页的声音。楚忆无聊地跟着翻病历,正巧陈鹿白也刚好看完了一本,把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揉了揉眼角和有些发硬的颈椎骨道:“咋个偏偏在这儿查出来了!哎……这瘤子的生长速度,可真不慢。”
楚忆拿起一张x光片,对比了另外两张,搓着中间圆圆白白的部分仔细思考了几秒钟,心中暗道,这肿瘤生长的速度还真不慢。虽然楚忆至今为止还没单独出过差、做过手术,可好歹也算是给师傅打了两年下手了,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这回,真有些棘手了。
“看出啥子来没有?”陈鹿白转头问楚忆。楚忆连忙站起来,轻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指着鞍区部分道:“如果垂体瘤内部是流质物体,上面的部分就会自己掉下来,手术可一次完成;如果内部是胶质固体,可能就要等上面部分依靠重力作用掉下来,再进行二次手术了。”
“我认为最好不要进行开颅手术,手术的创伤面太大了,而且很可能会触碰到患者的中枢神经,虽然手术c,ao作的窗口相对较大,有机会一次清除肿瘤,但是风险过高,不推荐使用这种方法。”
一口长气吐出,连老何也都带着欣赏的眼神鼓着掌。这个后生能把病情手术和风险措施分析得透透彻彻,虽然分析的也都是早所知情的资料,可心思这般缜密,着实是有些能力。
老何也禁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唯陈鹿白一人好似见怪不怪了,坐直了身子,把手中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丢,拿着x光片对着楚忆一招手,招呼他过来。
“好好注意这里!”
楚忆朝着师傅的手指看去,陈鹿白的指尖绕着肿瘤部位打了个转,一上一下敲打着那圆白葫芦状的脑瘤。楚忆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转醒,追答道:“脑垂体瘤边缘圆润鼓起,说明内部压力很大,供养丰富,一旦瘤外表皮脱落破损,瘤内物质入脑……”
楚忆没继续说下去,老何却已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惊呼一声!暗叹怎么之前没发现呢?赶忙凑上前来仔细观察,陈鹿白却把老何一把推开,带着审视的目光说:“我这说完了,来说说你吧!”
老何被他推开,这时才反应过来。双手合搓,表情不自然地道:“我?我有啥可说的?”
陈鹿白接连质问:“外面那些人,可不像是普通的保镖,我可没见过进谁院子还要搜身的。”
老何的神色却没有任何波动:“安全问题而已嘛。”
“那个接人的司机,也不普通吧。你在国外能雇个中国司机?”
“那……”
“大半夜把我叫起来,我都还没答应你,你就把电话挂了?你不怕我不来?”
“我……”
“老何啊,你有事情瞒着我?”
陈鹿白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根本不给老何解释的机会,直到把老何问得哑口无言,接着装作不在意地出声询问道:“怎么,不住医院呢?”
“住美国医院?”老何还没意料到陈鹿白语气的不自然,眼底尽是唾弃,直接说道,“嫌命长了?他们巴不得他死呢!”
陈鹿白轻笑一声,饶有趣味地问:“巴不得谁死?他?不是说你朋友吗?”
又上了这小狐狸的套了!
老何暗道不妙,面上却依旧表现得云淡风轻。陈鹿白显然也不是个傻子,他早在下车的时候就怀疑起这里了。两人谁都不打算开口,眼神交锋持续了数十分钟。
老何一双手都快捏得通红,眼睛打着转左右乱瞟,眼角的皱纹都拧巴在一起了,却依旧闭口不言。
“你说你当着小辈装糊涂?”陈鹿白拿着好友实在没办法了,开口却是无可奈何的逼人就范:“你要不说,这手术我做不了!”
老何从椅子上蹦起来,开口想说话,却又不由自主地憋了回去。表情陷入了某种挣扎的境地。半响之后,才终于绷不住脸了,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缓缓开口。
“患者,不是我的朋友。”老何沉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