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褚承不知为何下意识地避开对方的目光,只觉得此刻十分诡异——自己明明是证据在握的正义一方,面对这个毫无疑问的犯罪嫌疑人竟有这种心态。
或许是因为此人是自己的堂兄,这种亲缘的为难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褚承迅速调整后便道:“你那天在爆炸现场?”
“噢,和阿衍刚好路过。”褚隰挑眉,“话说来那天怎么没见到承子来凑热闹,还真是奇怪呢。”然后自己摇头晃脑地思索一下就哈哈大笑起来,眼睛里还泛着恶趣味的淫光,“哟呵~看不出小白大夫能把承子绑得死死的,连床上也是。”
褚承懒得理会,安静地看着那越发下大的雪。
“喔对了,上次你给我看的合同没问题,明天回公司我就签了,我们合作愉快哈~”
“嗯,记得把你工作室的财务报表和公司资质证明也拿过来。”
“哟,还信不过我,要查账呀?”褚隰嬉皮笑脸。
“走个形式,盖个章罢了,我也懒得看那些东西。”褚承的表情有些疲倦。
“知道啦,雪大了,承子你也别散步了,回去吧?”褚隰笑够了,一只手直接勾上褚承脖子,笑意盈盈地问道。
“嗯。”
两人刚走进门便看到了褚宁,男人有些发愣地看着堂兄弟俩亲密无间的样子,眼神中有浓浓地怀念,呆站在原地。
“爸爸?”
“大伯?”
褚宁回过神笑起来:“散步呢?”
“下雪,就进来了。”
“好,快吃晚饭了。”褚宁看着他们,不由得多说了一句:“看见你们,就想起了我和弟弟年轻的时候.......”他说着突然停顿下来,不由得发起呆,思绪有些飘渺。
当年那段青春如同雕刻般印在脑子里永远不能抹去,化作今生无法改变的悲哀。
褚承看着伯伯如此神态,也多少听说过些往事,不由得心里一滞——这要他如何是好。
见褚宁有些不知所措,褚隰试探地开口:“爸爸.......”
“隰儿,快吃饭去吧。”褚宁幽幽地说着,声音仿佛不像自己了,“小左呢?”
“他今天加训可能不回来吃了,我们先去吧。”说着褚隰上前一手拉住男人的胳膊,另一手仍抓着褚承便向用餐房走去。
褚宁一愣,然后笑意愈深,眉头舒展开来,慈爱地拉过褚隰的手向前走去,丝毫不似这几年在国外的迷茫沉沦。
他们走进餐房,一家人都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三人,其乐融融。
“想当初,这两兄弟第一次见面就撞车,真是让人不省心。”褚佑半开玩笑地道。
“是啊,哥哥你们见面就血淋淋的。”褚璟也搀和一脚。
“小溯还晕了几天呢!”宋言初笑眯眯的。
“不打不相识,不撞不相认,承子大人有大量,放了老子一马。”褚隰勾着褚承的肩膀,挑眉笑道:“承子,那算我欠你的。”
说完,全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洋溢着餐厅。
褚承定定地看着这一幕,想起昨夜父亲与自己深谈的一席话,原本繁乱的思绪似乎刹那间如同被引燃,似花火一般放射出来,然后在闪烁的强光中终究化为了平静,如同从未发生。
那种温暖得令人不肯舍弃的感觉,如同阳光般此时此刻将他牢牢地套住,血脉间的相似仿佛在若干年前就已经命中注定。
晚饭后。
褚承心情越发有些烦闷,而宋言初也在工作不便打扰,自己一人毫无目的地在这个偌大的宅子里到处漫步,各样的事情如涨潮一般要将他淹没,血缘亲情,正义,更重要的还是他的言初。
巧合之下路过了褚宁的房间,房门没有关,一个修长但略显沧桑的身影伫立在一幅画前,褚宁稍稍转头便看到了褚承进退犹豫地站在门口。
“承儿,进来吧。”
“嗯。”褚承掩去一切心绪,步伐稳健地走进这间他从未进过的房间。
“承儿怕是没见过我这个大伯吧。”褚宁温情地笑了笑道。
“嗯。”褚承颔首。
“这是我的前妻,左丘月。”褚宁将目光移向那一副油画,眼眸中带着千万情愫,似乎要穿透这幅画,传递给某个人。
褚承不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幅画,几乎出神。
“还好找回了隰儿,他现在是我这辈子活下去的理由。”
此话一出,褚承微微皱起眉心,无声的轻叹。
“我知道隰儿有时很叛逆,而你很优秀,我希望你能帮着点他。”褚宁眼神真挚,带着浓浓的作为父亲对儿子的不放心。
闻言褚承不禁苦笑,帮,要他怎么帮?
这时一个女佣走到门口:“二少爷,宋少爷在到处找您。”
“嗯,让他先回房。”褚承回道。
“是。”
“承儿回去吧,别让言初担心,珍惜眼前人。”褚宁拍拍褚承的肩膀,由衷的话语带着些不为人知的悲哀。
“嗯,大伯也休息吧。”褚承微微颔首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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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承刚进门便看到宋言初捧着一碗水果沙拉朝自己走过来,看到那温柔的笑容,心中的烦闷也消去了大半。
“啊——”宋言初叉起一块苹果送到褚承唇边,柔和的笑容带着与生俱来的安抚。
褚承一口吃下宋言初喂的水果,顺势将那小家伙抱到怀里,二人舒服地半躺在那软绵的绒榻上。
“小溯最近不开心吗?”
“嗯?”
“我希望小溯不要有事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