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彼此,呼吸着彼此的气息。
普通人压根没办法在这种阴暗狭小憋闷的环境中生存,不说别的,没有新鲜空气,他们两都会闷死。但昂塔不愧是一位优秀的盗贼,他们现在正身处于一个淡绿色的光罩之中,在泥水之中顶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并且通过周围的水,一直维持着光罩内的空气。那层光罩估计是为一个人使用而设计的,两个人一起,就需要紧紧的依靠在一起。
在黑暗的环境中待得久了,乔纳斯甚至有时候还会弄不清楚上下的分别,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躺在了昂塔的身上,稍微挪动一下头,就能清晰的听见昂塔的心跳声,咚咚的声音,沉重而有力,在这样神秘幽静除了彼此的心跳几乎没有其他声音的地方,显得格外明显,且让人觉得踏实。
在水下的时候,昂塔几乎没有开过口,唯一说话的那回,只是在喂了根草茎到乔纳斯口中的时候,淡淡说了句:“含着,对身体好。”
那根草何止是对身体好,简直是居家旅行逃命的必备良药好么,乔纳斯只是含在口里,都觉得有股暖洋洋的力量从嘴里传到了心里,原本流血不止的创口,也渐渐凝住,更加奇妙的是,在水下的这十天里,因为含着这根药草,他始终没有觉得肚子饿过。
唯一的麻烦是,这根药草只有一根,而据昂塔所说,它如果嚼碎或者一分为二,就没有这样神奇的效果了。在乔纳斯的伤口得到初步的回复之后,他们俩就开始轮流含着那根草,但这草叶的药效,也是随着时间变化而不断流失的,到最后两天的时候,轮着含它已经不能产生饱腹感了,只要拿出来,他们两的肚子就会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就算他们藏得再隐秘,这样奇怪的声音,肯定会引来追踪的人的。没有别的选择,他们两人只能各自含着草茎的一端,因为草茎只有不到五个厘米那么长,两人不得不紧紧贴在一块,稍微挪动一下就能碰到彼此的嘴唇。乔纳斯忍不住有点尴尬,那种似有若无的接触感,彼此呼吸时的温热气息,相互交错,还不如就那么贴在一起,索性一了百了呢!
自己的初吻没有献给安妮塔,而是给了跟安妮塔长得很像的昂塔,听起来也还是差不多嘛,哈哈……
这一回追踪的人已经有三天没有再找来过这个地方了,没有听到除了他们以外其他人活动的动静,乔纳斯贴紧了昂塔温热的胸口,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虽然有药物提供能量不至于饿肚子,但缺少水滋润喉咙让乔纳斯发出来的声音,干涩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说完,就听见自己肚子咕噜一叫的乔纳斯,尴尬的抿住了唇。
他们两个现在贴得这么近,他肚子发出来的动静,在昂塔听来,估计就跟外头在打雷一样明显了。
不过昂塔并没有在意那点小小的动静,他只是略微抿了抿唇,感受到对方的动作拉扯自己口中草茎的感觉,乔纳斯忍不住有点脸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或许是觉得抱歉吧,他之前那样毫无顾忌的开口,动作肯定会比昂塔刚刚做的要大。
昂塔侧耳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同意了乔纳斯的判断:“如果两个小时以后还没有动静,我们就可以上去看看了。”
两个人又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似乎在各自想着心事,有了可以重见天日的希望,乔纳斯觉得这剩下两个小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如果他真的成功上去,这就说明,他们离摆脱追杀,又前进了一大步。
乔纳斯也不知道昂塔在这种环境中,是怎么判断时间的,但在他焦虑得彻底不耐烦之前,昂塔终于再次开口了:“我想,我们可以挑战一下了。”
乔纳斯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他向来活泼好动,十天几乎一动也不能动,连话也不能说,对他简直是一种可怕的折磨。要不是他现在受了重伤,本身就不能怎么动,还不知道他这几天要怎么熬过去。说是要向上,其实乔纳斯也还是动不了,如果上面有埋伏,估计还是只能靠昂塔了,但那时候,他们的底牌已经暴露,还能不能像之前那么幸运,那就不知道了。
只是在上浮之前的紧要关头,昂塔却没有了更多的动作,他将草茎全顶进了乔纳斯的嘴里,他的嘴唇,也紧紧的压在了乔纳斯的嘴唇上。说实在了,十天没有沾过水的嘴唇,已经干裂起皮,互相磨蹭起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痛还是酥麻更多一点。要不是草茎的清香,没有漱口的他们,估计彼此口中的味道都不是太好闻。
但这却成为了乔纳斯这一辈子里,记忆最深刻的一个吻。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他的初吻,也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个男性,还是个比他高出一个头救了他一条命的男人,当然也不可能是因为那个吻的滋味,说实在了,嘴唇干裂起皮还互相厮磨的感觉并不太好,到最后这个吻在他记忆里只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让他对这个吻每一个细节都记忆犹新的原因,在于强吻了他的那个男人之后说了那几句话,简直颠覆了他整个人生观和世界观。被吻得懵懵懂懂的乔纳斯,就傻乎乎的听完了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奇葩的告白,多年以后都不忍回首。
那样可怕的环境,那样迫近的危机,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把草茎全给了乔纳斯的昂塔,肚子饿得不行,一直咕噜咕噜叫着,成为了这场惊世告白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