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满心烦躁、打定主意不看祈月烬一眼的安纳斯,也被他欲想至极、近于淫邪的凝视刺激得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好在祈月烬反射神经惊人,在安纳斯躁疑的视线投过来之前,他已经用眼睫掩去了欲想,就像是天色顿暗,罂粟花暂时遮掩了蛊惑人的赤色。
安纳斯看他木怔怔的人偶般杵在自己旁边,赤着足,只用宽大的黑衣裹挡一下腹部,猛然,就觉得好像是自己没照顾好他?
无名的邪火立马就蹿上来了,他凭什么顶着张小猪仔的脸——嗤,忘了,这本来就是他的脸!
用着那样一张脸,装什么可怜!让自己以为,他就是那个相约执手的莫悱……
这种要坚定的提醒自己,顶着陌生的肥猪脸的胖子才是莫悱,使用熟悉而眷念的华丽容颜的人却是祈月烬的时刻,最让安纳斯焦虑,他下床,将面碗往垃圾桶里一丢,沉着脸就走了出去。
他与祈月烬擦身而过的时候,特意大角度的偏过头,故意不将祈月烬的身影框入视野中,更是忽略了祈月烬试图呼唤他的轻轻一声,“哐”的甩上门,出去散步了。
祈月烬看着门扇重重撞上,就像看着他关上了自己接近他的门,把自己伸出的手生生格挡在他的心灵外一样。
小小叹口气,祈月烬赤足走向安纳斯丢进面碗的垃圾桶,蹲下,看着垃圾桶内面汤泼了大半、面条蚯蚓般蜷缩扭曲的秽景,竟是出神。
可称绝色、气质惊人的少年竟然伸出手,拈起朵稀罕的绿玫瑰般,捡出了盛着食物残渣的面碗,他没顾手上沾到碗壁上粘附的汤汁,也没去想垃圾桶内的灰尘有没有掉入碗内,先是挑出漂浮在汤上的塑料勺儿,再一口一口,慢慢咽下安纳斯吃剩了的、只用调料包凑出些廉价味道的面汤,其间还夹杂着小虫般瑟缩的面条渣儿,他都一并吞下了。
吃别人剩下的、还丢进了垃圾桶的东西,稍微有点矜持自尊的人都做不出来。可是他吃得毫无尊严,却满心幸福,只因为这是安纳斯吃剩下的,是只沾染了安纳斯的味道、混着安纳斯唾液的东西,怎么想都是世界上最好的食物。
他喝完面汤、舔舔嘴角后,还把用来挑起面条的塑料勺儿靠近嘴唇亲吻、放进口腔吸吮,好像这样就是在深深亲吻安纳斯一样。
吻够了,他规规矩矩的,将面碗很正的放入垃圾桶中,再将塑料勺儿放进大衣口袋里,预备当作收藏品珍藏起来。
就算会被旁人当作恶心猥琐的痴人,他也只听凭自己的心。
也许,这是情到深处无怨尤,又也许,这只是一个爱至疯狂的小孩,在表达自己扭曲的爱意罢了。
洗浴
旅店附近就是一家有着花花绿绿招牌的便利店。
安纳斯站在简包装衣物的柜架前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打通了安娜莉卡特娅的电话,低声下气,向她要了一笔钱。
至于到底要到了多少钱——数额绝对可以把整家店面、连带货物以及地皮都买下来就行了。
皱着眉头,安纳斯拿了两份的特价衣裤套装包,就去结账了。
回到旅店,只见房门虚掩着,安纳斯推门而入,也不看祈月烬,就把一个装有衣裤的塑料包扔给他,自己则拿了玄关壁柜里的洗漱用品,去公用澡堂了。
祈月烬知道他不愿直视自己,便始终低着头,只用眼睛的余光盯着安纳斯瞧。
看到安纳斯又走出房间、甩上门了,他才弯腰捡起那个鼓鼓囊囊的塑料包,看清里面是黑色的衣裤后,他忍不住抱住塑料包,露出真诚的喜悦笑容。
【他还是对我好的】
这么想着,祈月烬都舍不得拆开普普通通一个塑料袋了,更舍不得穿上他给的衣服——要是沾了灰怎么办?起皱褶了怎么办?被别人碰到怎么办?
【安给的衣服……】
就算杞人忧衣,自己还是要穿上它的。感觉,穿上了安给的衣服,就像肌肤上附着了他的气息、他的舔吻,之前那般水/乳/交/融的亲密状态、似乎触手可得。
祈月烬就像抱着男朋友所送的大型熊玩偶的喜悦小女生,几乎要用脸颊去蹭那塑料包了。
他知道自己身上很脏,所以等洗完澡、干干净净了,才能穿上安的“礼物”。
洗澡……唔,还是等到安洗完澡回来,自己再去,免得他难堪、又凶神恶煞的瞪视自己……
就像虚掩着门,也是为了不让他在自己为他开门时,露出刻意避免视线交汇的神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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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月烬习惯了等待,对于时间的流逝可谓既心思清明到数得清秒数,又麻木不仁到忘记了等待他的年数。
时间一步一步踩过心头,等到安纳斯带着澡堂的热气回到房间、目不斜视的一屁股坐上正对着电视机的床铺后,祈月烬才郑重的抱着塑料包,赤足走向房间门。
“你学什么赤脚大仙啊,鞋就在柜子里,自己穿上。”安纳斯突然的一声让他顿住了脚步。
扭过头,直勾勾的回望,安纳斯却已经打开电视机了,压根不看向他。
他抱紧塑料袋,在收回视线的时候,笑容瞬间点亮了常日沉郁的艳丽面容,好像终于在阳光下伸展开身姿的鲜红鸢尾花。
听话的弯腰,拿出玄关壁柜里的塑料拖鞋,穿好,轻步走出房间,轻手掩上门。
直到他猫般的脚步声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