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姐姐在家怎么样了,好久没回家了。史元在城楼下往城内呆呆张望一阵,又跑回到了城楼上。
“咳咳……怎么回事……”城下的感觉还没有这么明显,城楼上却已经烟雾弥漫,史元连忙捂住鼻子问道,“哪里来的烟雾?”
“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烟雾。是不是觉罗人的炮都被雨打坏了,所以都只放出来烟雾?”有人道。
“不管为什么,还是保持戒备。”史元在烟雾中仔细睁大眼睛,已经看不清自己插在城楼上那面写着大大的“宋”字的旗帜。甚至,连对面站着是什么人都看不清。
城墙上似乎有什么动静,却淹没在纷乱的雨声之中,若有若无。史元又觉得是真的,又怀疑是听错了,问周围的人道:“你们可听到城墙有什么动静没有?”
听得史元提醒,周围的人纷纷竖起耳朵仔细听。
突然,一个人“砰”一声倒在地上,头上血流如注,和者雨水一直流淌到史元脚边。
史元大吃一惊,心知情况不妙,连忙冲到城楼边举起一把靠在墙边的长刀。
再回过头时,只见成千上万的觉罗人已经如同蝗虫一般纷纷爬过城墙涌上城来!
史元的头脑胀痛,顿时空白一片,意识里除了反抗敌人,还是反抗敌人。史元举起手中的刀,往凶猛彪悍如狼似虎的魏军中间冲去。
当一个信仰在心中扎根,越大的压迫只能激起本能的越加强烈的反抗。史元的脑海中已经没有生死,没有利害,只有一个信念随着灵魂冉冉上升——至于这个信念是什么,此刻都不重要了。
只余下抗争而已。
如果生命需要出卖信仰和自由来延续,那么生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为信仰而斗争的人,结局本就是次要的。
混战中,长刀划破了几个魏军的胸膛,史元的全身也已经数不清被刺穿多少个窟窿。一口鲜血翻涌上来,史元扶住长刀靠着城墙勉强站稳身形,往烟雾弥漫的天空望去。
城墙上插的那面旗帜,满天迷雾之中已经望不清“宋”字,只能看到一个血红的影子,在一片灰蒙蒙的硝烟中若隐若现。
史元笑了。
他定格在灿烂的笑里。嘴角擎着笑意,眼中擎着泪水。
他定格在城墙边,却支着长刀没有倒下去。
“禀告八王爷,城上这些刁民已经全部消灭!”城上,魏军向城外驻马观战的八王摇着胜利的旗帜。
“好!”八王在城下喊道,“冲进去!没剃发的刁民全部杀光!留下剃过头的良民!”
魏军遵照八王的指令冲进城里,没剃发的通通杀光,虽然时有各种反抗,但终究成不了气候,不过一时半刻就能压制住。
不到半日,泉州满城已经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大街小巷没有半点人烟。
满城几户屠尽,八王决定对良民加以慰劳抚恤。
傍晚,全城只剩五十三个剃发的“良民”被带到八王面前。
看着眼前立着的几十个主动剃发的“良民”光秃秃的脑袋,锃光瓦亮的脑袋上还清一色烫着六个圆点,八王有些满意,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你们,表现很好。”八王点点头,疑惑地问道,“不过你们怎么把头发一根不留全剃光了?”
☆、初到大越
“你们,表现很好。”八王点点头,疑惑地问道,“不过你们怎么把头发一根不留全剃光了?”
那几十个“良民”面面相觑,互相推推搡搡不敢开口说话。
“嗯?”八王皱了皱眉头,指指其中一个穿着青灰色衣服的少年:“你来说。”
“阿弥陀佛……回……回八王施主。”那脑袋光秃秃的少年紧张地结结巴巴,“那是因因为……师父让我们剃的……”
“哦?”如此有觉悟的良民,自己剃了头发,还给徒儿也剃了头,八王饶有兴趣地问道,“哪个是他师父啊?”
“正是贫僧。”净法双手合十上前一步,对八王行礼道,“贫僧听闻皇上政令推布,为了顺天而行,特命寺中所有人等,不论僧俗,一律将所有毛发剃去,以响应皇上的命令。”
听得净法如此说辞,虽然文绉绉地让人头疼,不过话难听理倒是不难听,八王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师父倒是明白道理,有赏!”
“贫僧乃是出家之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净法鞠了个躬道,“八王如果愿意出资供奉菩萨,贫僧会十分感激。”
“菩萨是什么东西!还要本王来供奉!”八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净法骂道,“你个光头,不要给你点好处就得寸进尺了!你爱要不要!”
净法听他生气了,只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行了,都滚出去吧。”八王转身径自离开大堂,边走边揉揉肚子,“在南方已经拉肚子好几天了,这破地方他妈回去复命!”
第二日中午,雨早已经停了。泉州的街头巷尾已经看不见堆积如山的尸体,只余下星星点点橙红色的明火,和道路上一层层厚厚的白色灰烬。
一阵风吹过处,地上的白灰如雪一般漫天飘散,混沌了灰白的天空。
几个年轻僧人合十着双手在路上行走,为了灰烬不进眼中,只得眯着眼前行。
“阿弥陀佛,都烧完了吗?”净法问走进的几个年轻僧人,“回去准备准备做超度吧。”
几个年轻的僧人点点头,跟在净法的身后,一起往城北慢悠悠走去。
“师父,为何眼前有这么多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