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俯下`身,摸了一把他冰凉的面颊,“如果你有机会活着出来,欢迎找我寻仇。虽然说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我不会做主动停下的那一个。”
“赵钦呢……我、我要见他。”
“你还没死心?见了又如何,他看你就像看一堆垃圾。”章九的手探上他的伤口,从肩膀到胸膛,纱布遮盖了当初血肉淋漓的景象,缓缓地开口:“老实说,比起你以前那副懦弱狗腿的贱样,我还是比较欣赏你心狠手辣的本质。”他使了劲儿,狠命按下去,程乃谨哀哀痛叫起来,面色更加煞白。
“你最大的错是不该害我妹妹,她好歹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也想不通你怎么下得了手。”章九抿着嘴唇,脸色阴沉,“你不过是杀不了我和我爸,专门挑小女孩下手,我懒得说你卑鄙无耻,你进去了就知道哪些人是真卑鄙无耻。”
程乃谨痛过了,又平静下来,望着灰白色的天花板,那角落里有一只死去的蜘蛛,挂在网的底端,摇摇欲坠。他突然又微微笑起来,“就算我将来在里边儿被折磨致死,求救无门,也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章之恒,你不要以为我会愧疚,或者忏悔,以命抵命,杀谁不是杀?要怪就怪你和你妹妹投错了胎。你想要我向你认错,绝不可能。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章九被他一席话激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但他好歹还是冷静下来,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你想得美,要死也是给我去牢里被人操死,为了避免你死得太快,到时候我会差人送点药过去,就当做是爱心慰问了。”
程乃谨闭上了眼,“你不如先慰问你自己那颗被人欺骗践踏的心,被姓李的嫖了那么久,还人财两空,身心受创得不轻吧。”
章九掐住了他的脖颈,掐得他面泛青紫,呼吸困难,而后再松开了手,直起身来,眨眨眼,“什么姓李的姓王的,你他妈有病?说谁呢。你这张贱嘴,也就趁现在还能嚣张一会儿。”
程乃谨剧烈地喘着气,大笑起来。看向他,像看一个疯子。
李世远自那一晚以后,不曾再露过面。章九却完全没有想起这个人一般,只字不提。那晚,月亮都像是被血染过,丰满又殷红。齐端看到冲下楼的赵钦怀里抱着程乃谨,后者胸口露出黑色刀柄。而他的旁边是血迹斑斑的章九。章九冲齐端笑,齐端被吓得腿脚发软。他感觉这个章九和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都不同,而且以后都不会再变回以前那个章九了。这让他这个性格有些许软弱的人,感受到无尽的恐惧,堪堪要颤抖着哭泣起来。他开车,往医院疾驰。在路上没忍住,要开口问:“……那个,恒弟啊,李、李世远呢?”章九侧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在说谁?”然后他回头看窗外,看黑色的夜空,看倒退的风景,神色没有一丝异常,镇定无比。
赵钦在后视镜里与齐端对视,齐端看到了他眼里的无动于衷。他的眼神看起来和副驾驶上的章九是那么相像,他发着抖问:“你、你们打算怎么、怎么办?”赵钦垂了头,看怀里几乎没有了活气的程乃谨,淡淡开口:“去xx路96号,把人救过来再说。”齐端快哭了,“我靠,万一他死了怎么办?这可是杀人啊。”赵钦笑了一下,不语。
那晚三人在那隐蔽的私人诊所呆了许久。主刀的医师是位退伍的前军医,姓杨,姑且算是赵钦的战友,他摘下口罩,冷冷地看着赵钦,“人现在脱离危险了,还没醒。你小子怎么老是惹祸?我还得给你擦多少次屁股?”赵钦上去勾肩搭背,那人却直接飞过来一脚,赵钦闪避,后又腆着脸皮凑上去,“哎哎,别气,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我对天发誓!”医生大怒,“发你妈个逼,上次就跟我这么说,你也太混了吧,要不是送来得还算早,人就真救不回来了!说,怎么回事儿?”
“意外,纯属意外。”赵钦从口袋里掏了根烟要点上,又被摁住了手。
“要抽烟滚出去抽。”
“好好好,不抽就不抽。”赵钦耸了耸肩,将烟塞了回去。“老杨,你也甭打听这事儿啦,你知道我就这德行,不便交待。你可千万别跟我家老头子说,行吧?”
“操,不想说就不说呗,好像我逼你似的。但你得记着,你欠我个人情!不对,是两个人情……”
“得啦得啦,”赵钦拍拍对方的肩膀,“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杨医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这次回来干嘛的?呆多久?”
赵钦此时习惯性地将手伸进口袋又要去掏烟,闻此言又刹住了动作。他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笑了笑,“回来讨媳妇儿的,但是也不能呆很久,那边催得紧,我很快就得回n市了。”
“啥?你丫终于准备讨媳妇儿啦?哪个啊,不会是上次那个姓余的丫头吧?”
“呵,你还记得人家啊?不错啊。”赵钦拿手肘捅了捅对方的腹部,笑骂道。
“是不是那丫头啊?”杨医抓住他的手腕,又捣了对方一拳,“我看你家老头儿挺喜欢她的嘛。”
赵钦含含糊糊地支吾一声,算是盖过去了。杨医想当然地以为他承认了,也就不再追问,领着人进去见伤者了。走廊上有两人跟着过来了,其中一人衬衫上都是血,左手插在西装裤兜儿里,长得挺好看,神情却很冷,开口就问杨医:“他还得多久才能醒?”
“不知道,”杨医瞥了他一眼,口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