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一声的叫我,哥,哥。我张嘴跟他说话,却什么声音都没能从我的嘴里发出来。
我醒来之后,觉得自己快疯了,我真的快疯了,我再见不到他我就真的疯了…天啊,天啊,海越,你在哪儿啊…我冲出了屋子,望着金枝漆黑的海,觉得自己快要沉溺在了里面。那小东西喜欢海喜欢的紧,第一次见着了还被沙滩要烫坏了脚。我低头笑了,觉得他小兔崽子真的是要笨死了。
豆芽紧紧地跟在我后面跑了出来,他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就紧紧地跟在我后面。
我回头跟豆芽摇了摇头,我说,“老子没事儿,老子真的没事儿。”
豆芽走过来,说,“哥…”
我听见这个字猛的浑身一哆嗦,“豆芽,豆芽你别叫我哥,你先别叫我哥……”
豆芽沉默着不说话了。
我想了想,说,“豆豆,有件事儿。”
豆芽问,“…你说。”
我说,“其实当时从咱们厂子让小栓搅合那么一次,哥就开始想这件事儿了。豆芽,黄飞,你来当工场的老板吧。”
豆芽愣了,说,“你…你这是说啥呢?”
我摇了摇头,说,“厂子是咱俩一起弄起来的,你对这个厂子的感情比任何人都多…况且,我觉得我现在这副模样,又能帮得上你什么事儿?豆豆,你就,你就当帮老子这个忙。我现在真的做不了,没找到海越,老子真的什么都做不下去。”
豆芽想了好久,说,“那…那我只当临时的,等海越回来,你也要回到厂子。”
我点了点头。
豆芽又笑了,说,“我才没有那么傻,当老板多累。”
我又点了点头。
豆芽小心翼翼的问,“哥…”他说完了之后迟疑了一下,又尴尬的笑了笑,说,“这都叫了这么多年了…”
我说,“没事儿,叫吧。”
豆芽说,“哥,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一下一下翻滚的海,笑了,说,“找海越,带他回家。”
我收拾了两天的东西,就准备上路了,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才好,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海越走了。他又要走到什么地方去。
我从莲乡走到了水窝,饶过了我和海越的中学,又一路往县城走,我想着那个时候的海越,为了我天天走几里路去买几瓶汽水心疼我,我想我的海越,他是俺的海越。
我在县城转了许久,去了以前我卖鱼的那个市场,去了服装批发市场,又去了海越以前的高中。
我去的时候正巧赶上学生放了学,周围的小摊小贩比那个时候还要多。我听见又有人叫喊着卖窝窝,水蒸窝窝。
我着魔似地走了过去,低头说,“李叔,给我来个窝窝吧。”
卖窝窝的早就不是李叔,那人看了我两眼,还是给了我一个窝窝。
我接下来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好了,我就只想的到去北戴河,去海边儿。我猛然想起来,五一的时候还要说带海越去海边玩。我定了飞机票,订票的时候心里动了动,给豆芽打了个电话,问豆芽能不能查查海越的身份证,看看他去了什么地方。豆芽说好。
我飞到了北京,是这一天之后的事儿。首都下着浓雾,飞行管制,我在机场住了一夜。晚上的时候,我还是睡不着,我又想海越,想着他唯一坐那么一次飞机,唯一能真的享受一下什么是飞,他却还是一路昏昏沉沉的。我又想,他要是离开了莲乡,身上会不会又起了湿疹?他要是自己又痒的抓破了,谁来抱着他,哄着他睡觉?
我心里想,宝儿,你回来吧,哥疼你,哥再也不犯混了。哥再也不闹了。哥不信什么狗屁的老天有眼的歪理了。哥只要你。哥只想和你过日子。我想了他想了好久。
我到了北戴河之后,一个人挺无聊的在海边,豆芽给我打进了电话,我的心快悬在了嗓子眼,我紧张的问,“豆豆,查到了吗?”
豆芽说,“没有。他可能坐的小巴走的。”
我点了点头,挂了电话。心里骂,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就知道你省着不用钱,坐小巴,坐吧,你个兔崽子。你也就把老子给折腾疯了你就老实了。妈的,小兔崽子。
我一个人看了一夜的海。我心里问他,我说,越越,你不是说你不走,你都答应哥那么多次了,你说你不走,不离开莲乡。但是你也走了。
第二天天刚擦亮的时候,我走回了宾馆。海边过一夜还是挺冷了。我寻摸着,要是以后小兔崽子跟我在海边过夜,我的给他带着毛毯。我还没走出沙滩,手机又响了,我接了之后,说,“你好。”
那边静了静,问,“哥?”
我惊了,使劲的拿着手机,我喘了两口气,想让耳朵听的更明朗一些,我问,“海越?”
他在那边欢快的笑了笑,说,“哥!”
我心里猛的抽了两下,骂道,“你他妈的,你他妈的怎么才给老子打电话,你个小兔崽子,你,你他妈的是想让老子急死吗你,老子…老子…”
海越那边静了下来。我吓了一跳,怕是自己出了幻觉,我说,“海越!在不在,说话,跟哥说话。”
他飞快的说,“我在。哥,我在。”
我哑着嗓子,说,“宝儿,你在哪儿?”
海越在那边疑惑的说,“哥,你没有收到我寄给你的卡片?”
我低声问,“什么卡片?”
海越急了,说,“就是我给你写的话…你没收到吗?”
我又问,“你都寄到什么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