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后,人就会想把自己的精神世界投射到现实生活中,门齐宇如此,你也是。”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人总要对自己的活法有个说法,还记得咱们在高中看过的国外的那本探讨生命奥义的书么?当时好像还是禁书来着,里面不是有一句话:梦想,其实就是自己最强大的力量,梦想才是灵魂的附属体,躯体只是工具。”靳阳继续道,
“就算……我说就算有一天门齐宇真的不在了,只要他的理想有你延续着,他的灵魂也就有了归宿,他就永远活着。”
我苦笑:“那种形而上的理论我早就不信,跟中国佛法一个道理,什么世道、轮回、还业,只是帮助人们挽留残若游丝的希望罢了。”
靳阳不说话,手勾着我的肩膀,黄文也在一旁沉默,气氛变得很冷。
“说来说去,还是你太自私了。你为了自己过得自在,可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你追求的常人无法理解,常人给与的你正眼不瞥一眼。”黄俪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愤愤道。
“姐!”黄文惊叫。
“干啥,我说的不对么。”
“你穿的是裙子!”黄文跟黄俪并排坐在一起,而黄俪就四开八岔地坐在我对面。
黄俪平时跟我们随便惯了,这才意识到这下随便过火了,可一下子又站不起来,情急中把两只腿并到一块撇到一边。然后抡起拳头就砸黄文:“你咋不早说!”
黄文被打得龇牙咧嘴,靳阳赶紧示意他俩别闹,而我一直发着呆,根本不予理会。
回味着刚才靳阳说的话,我突然记起钱包里还有一张门齐宇的照片,拿出钱包掏出照片,看着上面的门齐宇弯着眉角,眯着眼睛,笑得阳光灿烂。我把照片贴在胸口,想学着门齐宇的表情笑一下,可是一弯嘴角,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跪在地上,擦掉照片上的眼泪,断断续续地说着,祈求上苍能给我们最后一点怜悯,一点就够,只要他不带走门齐宇,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可是神不会一味施怜,就算我再悲痛欲绝,该走的终归不会多停留。
☆、第九十七章
后半夜,门齐宇像突然沉入另一个世界,身体各项机能突然不行了,心跳一度停止,血压急剧下降。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开始做最后的抢救,主治医生在临关上手术们之前信誓旦旦,我们会拼尽全力。语气一如往常。
“手术中”变成我此生最害怕和抗拒的三个字。我们等了五个小时,直到星辰尽散,晨光微启。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医生走出来,怕我们担心,首先很大幅度地点点头,等走近了又解释:“手术算是把他拉回来了,可是也熬不久,这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努力,去好好陪陪他吧。”
我看到医生点头,心里激动难抑,可是听到后面的话,心里一凉,刚才喝下的一点粥瞬间吐了出来,我扶着墙,整个世界瞬间颠倒。
门齐宇安静的躺在床上,嘴上套了呼吸罩,喉咙插了一根吸痰管,我轻轻地抹着门齐宇圆圆的头,顺着他瘦削的脸庞停在那根管子上,心里的悲凉如浪如潮。一个人的躯体可以这么被任意糟践,我看着门齐宇喉咙的刀口,像割在自己身上一样痛。
麻醉药的药效过后,门齐宇醒了过来。我握着他的手贴在脸颊,他的手背很快湿成一片。
“姜洧,能看到你真好。”
“以后只要你睁开眼,我就会在你身边,我保证,我不会再走了,我永远陪着你。”
门齐宇摇摇头,“等不到永远了,现在有你,我知足了。”
“不会的,我还等你好起来带你去云南,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你好好养病,我等你,多久我都等。”
“我累了。在西安的那些年,我感觉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有分分合合,有恩恩爱爱。如果有来生,我想就这样平淡的生活跟你一直过下去。”
门齐宇很虚弱,说几个字就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嘴唇苍白看不出血色,两只眼睛被药水沁得红肿,喉结轻轻地上下启合,从喉咙插进他身体的那根管子不时抽出血丝,每抽一次,就像在我身上划一刀。
我使劲点头,让眼泪流往心里。
天很快黑了,黄文把灯打开,门齐宇的眼睛对光线已经逐渐失去了应激反应。皮肤在炽光灯的照射下显得愈发苍白。黄俪在身后哭出声来。
医生来检查过一次,说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
晚上十点多钟,门齐宇突然醒过来,说想吃东西。我趴在他嘴边问他想吃什么,门齐宇说:“东站的饺子。”
我一下子崩溃,紧紧拽着门齐宇的手仰着头嚎啕大哭。
我想起跟门齐宇第一次遇见,他还是个纯真可爱的男孩,在川流的人群里仿佛定格的画面,抱着一把原木吉他,嘴角有温暖的笑,唱着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歌,嗓音好听得要将人心融化。
都是命运吧。
我现在很感激那个偷走我钱包的人,生命的际遇如此妙不可言。我赖上了门齐宇,两个人生命的交集从东站的一顿饺子开始。
那时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小的桌子旁,回首才发现,原来幸福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我多想这辈子就跟他这么简单纯粹相伴此生,若得此,便真了无牵挂。
“恩,一定吃!等你好了,我们天天去那吃饺子,我一只一只喂你,以后我陪你唱歌,流浪,旅行,做所有你喜欢做的事。只要有你,我只要你。答应我,坚持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