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由希望变成了失望,人家不追究法律责任已经万幸了,丈母娘家还愿意帮他更是不幸中的大幸。啥也别说了,卖套房子替儿子筹钱吧,但愿他这辈子仅此一次。
宜佳由两位妈妈的神态上看出了端倪。她俩现在一有空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表情悲苦。能让两位妈都不顺心的,一定是治学了。说吧,法律上我还是他妻子,我有权利知道。
等把一切都告知了宜佳,严母就等着儿媳妇大闹一场。
谁知宜佳很冷静,甚至还笑了。
宜佳妈在一边看着无比心疼,觉得自己女儿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变傻了。
其实宜佳很正常。她是真高兴。原来以为严治学跟她离婚是对她不满意,或者就是有外遇,现在看来都不是。他就是欠钱欠多了,担心连累自己所以才要离婚的。这下好了,问题解决了,他就可以回家来跟自己继续过日子了。
但是宜佳想错了,严治学还是要求离婚。他说挪用公款赌博已经对不起宜佳了,还让老丈人一家替自己还款,自己那还有脸面再见她们。
这可是超出宜佳预期。原以为治学会痛哭流涕跪在自己脚下,请求给他一个机会,再好好过日子呢,谁知道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保证我不会再跟你提我们家替你还钱的事。”宜佳可怜巴巴地瞧着治学,眼神里很有些恳求的意味。
“我对我父母都有心理负担,何况是你们家呢。只不过我们是血缘关系,无法割舍,我此生注定了只能做不孝子。而你呢,还年轻,再找个善良的人过日子吧,不要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吊死了。”
宜佳不可置信地瞧着治学。他竟然劝自己离婚再嫁,看来他是真不打算和自己过了。为什么?他做了错事,自己不跟他计较,怎么反而是他要甩了自己呢?
双方父母也想不明白,治学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尤其是严治学父母,觉得女方家不跟自己家计较、吵闹,已经是千恩万谢了,怎么能是自己儿子让儿媳下不来台呢。
但是不管严治学父母如何劝说,严治学就是态度坚定,一口咬定非离婚不可。
严父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自己是做政工干部出身的,无论上级还是下级,人人都说自己有个好口才,回回他们都被说的心服口服的,为什么在自己儿子身上,这一切都不管用了?严父都有了一头碰死的想法了。
严母也觉得这日子没法儿过了,但为了孙子女,还想再努一把力。她流着泪问儿子:“孩子才出生就没了亲爹,你忍心?”
“有我这个亲爹还不如没有呢。如果宜佳再嫁个好人家,后爹比我更有资格当她爹。”严治学反驳。
这都什么逻辑。谦虚是一种美德,可从没见过像儿子这样谦虚的。妻子儿女被别人染指难道不是自己在这世上的最大侮辱吗?
儿大不由娘啊,看来这婚是必须离了。严母一边屈辱着,一边只能含泪给亲家道歉。
警察老程
回到了家。
虽然老程还是老程,但已经和十五年前的老程有了天壤之别。当年老程四十岁,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在普通人里也算得上风华正茂。可你瞧瞧现在,头发稀疏、两鬓斑白,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虽然细致地刮了胡子,可脸颊看上去依然像染黑了的砂纸,美感全无。
老程妈无数次颤巍巍地提醒自己的儿子:“你爸和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再不找个人,等我们走了以后,看谁来照顾你。”
虽说是中年男人比女人好找对象,可那也看人。如果是县级以上干部那是好找,可老程只是个普通警察,又临近退休,这一套三室一厅的住房,再加上一辆价值五万块的车(现在早已不值五万块了),在他住的商城里,真是一抓一大把,并没有优势可言。
“瞧你说的,人家条件不好的就都不找对象啦。你看看咱家对门的老二,都三婚了,还是有人嫁。”老程妈不满意儿子的自暴自弃。
老程只有苦笑。如果不挑拣,应该会有人跟自己吧?可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对,对于他来说,剩下的时间不知道还有没有半辈子了),总不能是个女的就要,那成什么了?
“你不要和你妈别扭,”老程爸帮着自己的老伴儿,“你看我和你妈,结婚前连面都没见过,不也生了你们四个,过得很好。”
“爸、妈,你们还有什么活儿需要我干的没有,如果没有,我队里还有事儿,得走了。”老程赶紧搬出杀手锏。
“没事儿,你快走吧,在队里好好干工作,不要让领导说你。”
虽然每次老程都拿这句话应付爹妈,但屡试不爽,老程爸一听儿子有正事,马上就放行。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哪。那自己算不算是有父母心的一个?老程无法回答。
回到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家,打开客厅的灯,老程换了鞋,就赶紧把各个屋子的窗户都打开——自己一办起案子来就好几天不回家,门窗紧闭的房子里总有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