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当事人恐怕无法感同身受老程内心的伤痛吧?
由谁去向老程报告这个结果呢?大家互相推诿着,谁也不想当面对老程说,“这儿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可是又不能不说。案子当年老程也参与了,他一直关心着,巴不得早日听到结果;老程虽然在单位从不念叨儿子小胜,可是父子连心,将心比心大家也知道老程丢失了儿子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结果已经上报领导,马上全队、全局、全市都会知道这个好消息,对老程隐瞒是不可能的,与其让他从大街上得到消息,还是由自己的同志亲口告诉他真相才比较符合常理,也比较痛快,虽然接下来可能就不那么痛快了。
全队同志都看着领导,领导也知道他们只能当仁不让,亲自出面解决这个难题。
老程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大案要案,等听领导说完一点儿都不相信,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领导,以为领导是在开玩笑。
严治学就是小胜,小胜就是严治学,从幼儿园到高中,小胜一直跟自己共同生活在汤城,就是现在成人了,也是住在离汤城不远的商城,他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汤河路别墅区12号杀人案的罪犯,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老程仔仔细细打量着领导的脸,领导脸上有同情、有不忍、有伤心、有劝慰,就是没有开玩笑。是的,领导从不开玩笑,打从自己来到刑警队领导就没开过玩笑。
可是老程希望领导今天就是在开玩笑。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国红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挂着泪花,嘴唇哆嗦着说:“能不能让我见见小胜?”
领导哀伤地点点头。
老程下意识地跟着国红往外走,走廊里两溜儿同事,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俩。
看来是真的了,老程想。
为了小胜的丢失,国红在离婚前的每一天,只要见到小程就要哭诉一番。
小程不还嘴,心里却很窝火。
每次国红上班,都把小胜送到公公婆婆那里,下班再接回自己家。那天正好该小程休息,所以小程就说,别送老人那里了,我来看一天吧,也好叫老人松散一下。
队里忽然临时有事要开个会,小程就带上孩子一起去了。小程上楼开会,叮嘱孩子自己在院子里玩儿,又托付看门的大爷给照看着。
谁知等小程开完会下了楼,却里里外外都看不到小胜的身影了。
一开始小程还挺镇静,以为在刑警队大院里,能出什么事啊。
看门的大爷先就慌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说,到了平时该去给领导送报纸的时间,所以他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等回来就不见孩子,还以为是小程自己接走了呢。
小程一听心脏禁不住狂跳起来,自己也办了好几起拐卖孩子的案件,从来没想到这种事有一天会摊到自己头上。
同事们听说了一起分头去找,结果都一无所获。
那是小程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不知道早晚,弄不清几号,唯一清晰的就是国红对他的哭诉。
那件事造成的后果就是国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程。
从那以后,小程再也没有完整的家了。
过了一年多小程才缓过劲儿来,也能看看小胜的照片,摸摸小胜以前穿过的衣服了。有时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小程也想,小胜才一岁零八个月,不要说将来,就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他也不会认识自己了吧?
因为这件事,小程的妈妈哭瞎了眼。从此以后,“小胜”这两个字成了他们家最忌讳的词语,二十多年过去了,没一个人再提起它。
如果现在告诉自己妈,小胜还活着,她老人家会笑着睁开眼吗?如果再告诉她,小胜成了杀人犯呢?老程不敢想下去了。
老程偷眼看一下国红。二十多年了,自己再一次和国红离得如此之近,而且还是一起去看他们共同的孩子。
国红眉眼还和过去一样,可是仔细一看,已经不是老程熟悉的那个女人了。现在的国红胖多了,显得身材很圆润,她的眼角和嘴角都有许多细小的皱纹,仿佛是一面镜子在沉默地告诉老程,他们都在一天天老去。
老程注意到,国红虽然不再哭泣了,手里却紧紧攥着一团纸巾。老程犹豫着要不要去握住国红的手,好给她一些安慰,也给自己些安慰。
但是老程终于没有这么做。
还有什么意义呢,国红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要不是这个突发事件,他们俩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国红的丈夫都没有跟着来,可见他对国红是信任的,也不愿意影响前夫妻俩看望儿子的心情。
说实话,虽然老程早就接受了国红改嫁的事实,可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点点的私心,就是希望儿子能够找回来,国红也能够和自己重修旧好。自己见了那么多女人,并不都是她们相不中自己,而是自己的感情不能接受她们替换国红罢了。
可笑的是自己过了这么多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