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兄嫂还是做弟妹,不如叫她自己选。”唐逢春打趣道。
“那还是弟妹吧。”第九宗答道。
“不叫她自己选么?”姜百里亦要凑个热闹。
第九宗只好讪笑道:“她么,自然也会选弟妹的。”
唐逢春本事,自然是准备妥当,第九宗看准了多少时辰搜到这家,四人准备妥当,便还装一副忙碌的样子来,各自寻事做,第九宗便去帮郭霖做饭打下手,唐逢春将这屋里外查了个透。
“卖胭脂粉盒的。”唐逢春道。
“阿宗瞧得好,今日未开铺。”姜百里答他。
“我去看看账簿,你么……拣拣胭脂吧。”唐逢春一张中年男人蜡黄面孔冲姜百里笑一笑。
姜百里长叹一口气道:“可惜原本面孔未看多少时候……何况这拣胭脂的活计,更合你啊……夫人。”
唐逢春道:“二十三两未到我钱袋里,已是给你赊账了。不晓得现在要叫我大哥?”
姜百里心里好笑,表面上便装出一副恭敬模样:“是,大哥。”
唐逢春向来做极,账簿看过,心里记了九成九,便是现在要他掌这胭脂铺也是十拿九稳了。
算来时间,郭霖若是真会下厨,饭菜上桌时候,城里官兵便要来了。
不想当真有菜上桌,还色香俱全,除不知味如何。
“郭姑娘好手艺啊。”姜百里不知何时都入了座,一双筷子也捏在手里。
四人躲藏了一日,粒米未进,与饭菜这么打一个照面,也都是饿了。
“我只拣了些堂前现成吃食来……”郭霖道,“在家里同厨娘学过一些。”
姜百里来不及下筷子,官兵便正到了,门板拍得粗暴。
唐逢春便去开门,满脸堆笑,拿手好戏。
“官家搜查……”唐逢春一张蜡黄假皮都笑得皱起,从柜里摸的绢尺一递,眼色对对便是“客气些”。
意思是搜的时候留些手,莫要砸坏了东西。
为首的自然是十分受用,未有贯,绢更值些。
“你兄弟三人同住么?”为首的道。
“是,在下赵孔,这是二弟赵孟,三弟赵宗。”唐逢春道。
“那这个女的……”
“是三弟妹。”唐逢春道。
第九宗便将郭霖向身后藏一藏,一副不好随意见生的模样。
本是做个过场,草草搜过便要走了。
要出门时却顿了脚步:“等等。”
唐逢春忙迎上:“大人何事?”
“你兄弟三人……怎么兄长未成家,老幺先娶了媳妇儿?”为首的道。
“这……”唐逢春道,“父母早亡,我二人将小弟拉扯大,赚得都是辛苦铜板,终身大事亦是顾不上了。”
看那人还是狐疑,姜百里便开了口:“大人,借一步说话。”
姜百里同那人窸窸窣窣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人便一副了然面孔。
“既然如此……赵老板不容易啊。”那人道。
这回是真走了。
官兵走了,第九宗难免好奇:“二哥,你方才同他说了什么?”
见他叫得顺嘴,便笑道:“我说我同大哥是分桃断袖……”
“什么?”唐逢春早便坐下,尝着郭霖的手艺。
姜百里又嬉皮笑脸道:“自然不可能……我说的是,大哥有隐疾。”
“那你呢?”第九宗道。
“我么,自然是因为长得丑。”姜百里指指自己这张脸面,“你唐大哥对我可未余什么客气的。”
“唐大哥好手艺。”第九宗笑道。
“不如来尝尝你小霖儿的好手艺。”唐逢春插话道,“不饿么?”
“啊,饿得很了。”第九宗便急着坐下了。
姜百里道:“没规矩啊,长兄未落座,你便先吃了?”
“好好好。”第九宗道,“大哥二哥先吃。”
郭霖便只笑笑。
其乐融融,倒当真像是一家人。
封城不知多久,余事先过了今晚再说。
共三间房,郭霖第九宗各一间,姜百里与唐逢春便免不了又要同房住。
夜里灭了烛,唐逢春鼾声便起来了。
姜百里堵耳朵无多大用处,便开口道:“逢春?”
仍是鼾声如雷。
无奈,只好道一句:“大哥。”
“嗯?”唐逢春这才应了。
“累了一日了,饶了我吧。”姜百里道,“这鼾声便舍了去。”
“鼾声怎么舍。”唐逢春道,“未见什么神医可医这病的。”
“不如让我来试试?”姜百里问道。
“怎么试?”唐逢春反问。
“当你应了。”姜百里笑一笑,下了榻。
唐逢春便觉出他往自己榻上挤了。
“床榻这么窄,两个七八尺的男儿太挤了吧。”唐逢春道。
“给大哥治病么,还怕什么挤。”姜百里笑道。
“怎么个治法?”唐逢春嘲道,“难不成大被同眠一夜,不治而愈?”
“倒也无什么不可。”姜百里道。
夜里低语,反倒又同夫妻夜话一般。
“不是说累了一日,是又不睡了?”唐逢春问道。
“睡是要睡的。”姜百里心不在焉道。
忽然便翻一个身,压在唐逢春身上,脸面对脸面。
两张蜡黄面孔,皆是其貌不扬,真是相看两厌。
“逢春,不如将易容去了?”姜百里道。
“晓得你大漠里女人见得少,我又生得丰神俊朗……”唐逢春慢慢地道,“倒是未想到你敢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