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取他性命,他在何处?”晏光道。
唐逢春冷笑一声:“你要取他性命,怎么来问我们他在何处?自己去寻啊。”
“你们是他帮手,杀你们也一样!”说罢便直冲唐逢春而去,一把抓了他衣领,唐逢春却一动不动,眼看乌金武棍就要劈落。
“且慢!”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连姜百里亦现了身形。
那和尚却似只听到了郭霖,转头看她:“姑娘何意?要阻我杀他吗?”
郭霖便道:“大师……出家人打打杀杀……我不知你缘由,却想同你求个情……”
“你……”那和尚似乎极苦恼,突然叹了一口懊恼气,一把将唐逢春丢开了。
姜百里头一个上前扶住唐逢春:“可有受伤?”
“殷勤什么?”唐逢春小声笑道。
“情真意切嘛。”姜百里不忘调笑。
“你叫什么?”那和尚双手抱头气恼一阵,忽然开口。
是问向郭霖。
“小女子郭霖。”郭霖敬道。
“好!”那和尚又大吼一声,“我跟你走!”
☆、十三
这一句突如其来,四人面面相觑。
郭霖更是不知所措,去看第九宗,第九宗又看唐逢春。
唐逢春倒像是事不关己一般嘴角噙笑,道:“他要跟你的小霖儿走,你看我做什么。”
第九宗便转头瞧郭霖,二人四目相对,郭霖便晓得第九宗意思。
“晏光大师。”郭霖先微微施一礼,开口道,“我们一行人……我是做不了主的,还要问过唐大哥。”
“哪个是唐大哥?”那和尚道,瞪着第九宗问,“是你吗?”
“不是。”第九宗答道。
“那就是你?”那和尚指向唐逢春。
唐逢春万没想到他们推自己出来应答,只好道:“是。”
“那你愿不愿意?”那大和尚喝道。
“我们与姜百里同行。”唐逢春道,“你要杀他。”
“是,我要杀姜百里,那又如何?”那和尚道。
“也不是如何……”唐逢春悠悠道,“不过想问一问,你为何要杀他?”
“自然是为了钱财。”晏光道,“为了酒肉吃食。”
“酒肉都不忌,大师得道。”唐逢春道。
“少说废话。”晏光说道,“你肯不肯?”
“诶,自是不肯的。”唐逢春道,“不如这样,姜百里的头值多少?”
“一车绢。”和尚答。
“这么多?”唐逢春挑一挑眉,看姜百里。
姜百里便道:“价高了。”
“不如这样,大师,你杀了他,去领赏,这赏么……你分我半车?”唐逢春道。
姜百里神色变幻莫测。
“不行。”晏光冷脸道。
“那便不好办了。”唐逢春道。
“怎么不好办。”那和尚气冲冲道,“大不了我不杀他。”
“你不杀他?”
“我不杀姜百里,跟你们一起走。”晏光道。
第九宗便耐不住开口了:“你这花和尚,怎么看着好看姑娘便要跟着走?唐大哥,莫应他。”
“贫僧修佛!”那和尚忽然转头冲第九宗怒道,“戒色!”
第九宗便将肩一耸,笑眯眯地去拉郭霖。
“那便这样吧。”唐逢春道,“你暂且与我们同行。”
再转头问一句:“你们几人可有说的?”
姜百里便笑着摇一摇头,自然是知道唐逢春打算。
四人行成了五人,话都少了许多。
漠里烈日狂莽,风沙肆来,四人顶着风走,行路艰难万分。
郭霖一手要按着头上帷帽,第九宗接了她的包袱,这才好一些。
那大和尚本是一声不吭跟在最后,忽然迈开一大步,便走到郭霖前面去了。
晏光身量壮硕,将郭霖严严实实遮在身后,只有余了一些风沙从两旁掠过来。
郭霖心知他用意,便道:“谢过大师。”
“客气啥。”晏光道。
第九宗在一旁看了,未说话。
到夜里寻地歇下,未有石墙了,只好寻常露宿,郭霖仍是靠着第九宗睡,却多一个晏光,一屁股坐在风口处,在郭霖身前挡风。
姜百里见他们三人着实好笑,将干粮取了,递给唐逢春时便道:“你瞧阿宗,莫不是吃醋?”
唐逢春接了干粮,也抬眼看一看,便笑道:“阿宗不会吃醋……你一个大男人,看这些做什么?”
姜百里便道:“穷极无聊。”
“看来是杀手遇得少了?”唐逢春道。
“不少了。”姜百里答,“还望莫要再来了才好。”
唐逢春面上换一副易容,还是一张苍白憔悴脸色。
姜百里遗憾不能看他真容,只好硬是去坐到他身边,同唐逢春挨着。
沙地里无遮挡,这夜是睡不得了。
唐逢春低头打个瞌睡,姜百里却开口道:“逢春?”
“何事。”唐逢春应他,眼也不睁。
“无事。”姜百里看一眼一旁三人,思量一下改口道。
夜幕低垂,漠里夜色亦是开合无一,日头未落,一轮弯月便起了,姜百里幼时常看这景,再大些反倒不去看了。
一看便是满目焦土荒墟,自然不愿去看的。
万里烟沙隐于沉夜,斑驳沙丘蜿蜒轮廓俱为夜幕所噬。
姜百里眼里,漆黑夜色里忽然是火光漫天,房屋木梁木柱被烧得噼啪作响,冲天而起的一道火蛇向他扑来……
姜百里便睁了眼。
“不是做梦,便是想到什么亏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