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捡骨一点都不好玩吧?九十九个兄姊黑线。
第二章
身为青云山妖狐家族中最小的儿子,百百自小就受到了九十九个兄姊、一对祖父母和爹与父亲的宠爱,当然还有那些有关系的和没关系的近卫及后援团的呵护。一向严厉的阴沉攻对这个小儿子,都会软下声来;再霸道蛮横的兄姊,也会流露出最体贴的一面。
或许是在胎里就听了不少经书的关系,百百的确乖巧听话,完全没被惯坏,而让长辈及兄姊们无比担心的是,百百承袭了狐父的温和、单纯及天然呆。让他走东他就走东,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亲长们可真担心哪天他就这样傻傻的被拐跑了。
阿,是说呆狐受,好像就是被拐跑的没错〈众亲友看向阴沉攻〉。
人间惨事年年起,天灾、人祸不断,旱、涝、饥荒、瘟疫、战乱……动辄死上一片的人,那些烧不完的尸体经常是堆起来找个坑洼草草埋葬;穷人买不起坟头、棺椁,来部不明或难以处理的,客死异乡无亲无故的,他们的尸体被往某些地方弃置,因此便有各种乱葬岗的存在。
这样白骨处处、杂草丛生的地方却是百百的最爱;在百百一百岁生辰过后,终于被允许下山,他随即就发现了这样的天地。
百百喜欢将白骨一具一具的挑拣出来,他甚至可以分辨那些骨头各自属于「谁」的,将它们分堆,再用布巾或陶瓮包装好,挖出一个个整齐排列的坑掩埋,最后给每个小坟丘立上简单的牌位后,继续去忙和捡骨。
乱葬岗经常是秽气盘据、戾气冲天的地方,终年阴风惨惨,寸草不生,孤魂游荡,百鬼悲鸣,别说是个人,就算是百百那些兄姊也不爱去,但百百一点都不怕,他的好几位兄姊还曾经亲眼见识过,什么叫做天然呆。
这里以百百的九十哥亲身经历做例子──「我死的好惨……我死的好惨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一个女鬼舌头吐得长长的,脸色惨白,双眼上翻,血肉腐朽,样子既凄厉又恐怖,飘荡着向百百靠近;百百正抱着一颗头骨蹲在地上,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她。就在他的其中一位兄姊以为百百是被吓得动弹不得,准备从大石头后面跳出来,将那个不知好歹的女鬼就地消灭的时候,百百却开口。
「姊姊,你的骨头百百快找全了,再等百百一下,好不好?」
女鬼顿时收声,翻回眼睛,用惊讶的眼神问。
「你不怕我?你这个小小的,没有几岁的奶娃娃竟然不怕我?」
百百眨了眨眼,然后摇头。
「小狐狸,你看我这样子,你没有感觉?」女鬼又努力把自己弄得更可怕一点,腐朽得更严重一点,甚至将整张鬼脸凑近百百。
「大胆女鬼,给我离么儿远一点!」
洁癖很严重的九十哥,完全没办法忍受这么恶心的女鬼,靠近他们的宝贝弟弟如此之近,等他处理完这个女鬼,他一定要把百百抓回去沐浴净身,再用上好熏香除臭。
「姊姊好好看,爹爹也常说娘好看,说好看,就要亲一个。」百百于是捧起手中的头骨,在头骨的额际上亲了一口。
「阿阿阿阿~~~百百你马上跟九十哥回去!!」百百那双红唇回去一定要给他搓个十遍八遍!还有绝对不能再让百百靠近爹娘,看看,都学了些什么?!
「公……公子……,讨厌~~奴家会害羞。」女鬼似有感应,按住自己的额头,恐怖的型态渐渐消失,变回生前衣袂飘飘,长发委地,粉面朱唇的模样,遮着脸羞得不行。
「……这位大姊,你装什么清纯呀你?=口=」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个女鬼生前是青楼的,他七百多年的道行可不是混的!
「讨厌,奴家……奴家才几百岁而已,不说了,羞死了a;.」女鬼随即化作青烟消失。
「百百……百百……先跟九十哥回去好不好?」九十哥才没空搭理那个女鬼是害羞的还是害怕的,他只想把百百带离这个脏兮兮的地方,回青云山用天池水仔细给百百刷洗。
百百迅速的捡完骨头,从袖口里掏出一端粉色的绸布,将骨头包起来,放进一旁他挖好的坑里埋上,然后插上一片木板。
「下次来再问姊姊的名字,姊姊再见。」
百百对着新坟说到,便乖乖的跟着九十哥回青云山,不久,女鬼又化出身形,摸了摸那片木板,颇为感动。
「怎么会有这么善心的小狐狸,愿意给奴家这样的孤魂殓尸、造坟。」女鬼拿出一方帕巾,凑到眼角拭泪。
「咳咳……你死都死了……咳……哪有什么眼泪好擦的?咳咳咳……呕……」一旁传出颇为苍老的声音。
「死老头!你不要打扰本姑奶奶感伤,你这个被儿子活活病死的老东西!」
「唉呀!你……难怪你一辈子……咳……流连欢场嫁不出去!吊死你好!」
「去死!」
「死过了!」
「那就再死一次!」
乱葬岗这时响起无数声音,有吆喝助阵的,看热闹的,嘲讽的,鬼声不止。从此,有了百百的乱葬岗经常会变得无比热闹。
乱葬岗的魑魅魍魉在摆了几次鬼脸都吓不跑百百之后,开始喜欢百百这只小狐狸,会排排站等着让百百捡殓尸骨,然后报上姓名立牌位,还会为了先后顺序大打出手。
百百分辨骨头的方法,原本大多是用嗅的,他可以嗅出那些极细微的特殊味道,藉以归类;开始和这些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