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对,就现在。”
现在的话事情不大好办啊,我偷眼瞄了瞄坐在电视机前看零点报时的我爸,蹭过去,尽量把自己放到一个攻击范围最远的地方:“......爸,我和陈道明......出去一趟。”
老爷子不失时机的把电视的音量调到最大,震耳欲聋到一个能让邻居到我家来说扰民的地步,装听不见。我就当他默许了,穿好衣服下楼,陈道明就在一地的爆竹硝烟的气息中冲我笑。车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明晃晃的,似乎是从天而降。他指了指我的领口:“大冬天的,你又不戴围巾就出来。”
我说:“总忘,我上去拿。”还没转身就被他套马似的,用他的围巾兜着我就把我拽了回来。我就随着惯性被他拉到怀里,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气息模糊在唇齿间都是暧昧的:“哪用那么麻烦?我的给你用。”这使我想起了1991年的那个冬季,北京的大街小巷也是透着年味儿,他在冯小刚家的路口,也是这样,把他身上的温暖一丝不差的给予给我。我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把本来就已经动摇的心悉数给了我面前的这个人。
大年初二,街上没什么人,到了晚上人就更少。我被他拉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小广场,只有两个孩子在角落里玩儿二踢脚。我看了看周围说:“哥,你这是要把我灭口啊。”
他说:“错,先奸,后私奔。”
我俩下了车,把后备箱里的烟花一箱一箱搬出来,各种各样的,然后我问他:“要点燃么?”
他大大咧咧的坐在雪地上,靠着车门,拍了拍他两腿中间的雪意示我也坐过来:“先不点,在等等。”我就很听话的坐过去,靠着他,他很容易就把我禁锢在怀里,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夜中,看着天上零零散散的星星。它们那么美,那么肃穆,与我们无关,与这个世界都无关,但我知道只要我想,起码在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参与了它们的全部了。
这时候仿佛是奇迹一样的,有三盏车灯,从不同的方向向我们驶来了。陈道明向它们挥了挥手打了个口哨,它们就像信鸽一样,安静的落在我身旁,车灯像聚光灯一样照在我身上,让我产生了一种我就是今天的主角的错觉。首先从车上下来的是姜文,他没有理陈道明,而是直接对我轻轻的笑:“别来无恙。”
我也这么回答他:“别来无恙。”陈道明抱着我的胳膊就紧了紧,好像我是他怀里的大娃娃,谁都抢不走。小刚的到来挽救了这场师兄弟之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的恶劣战争,他手里提着两瓶酒:“老道,到得早啊?”
陈道明说:“我叫你们来的当然早,你们来的还真守时,一分都不肯多耽搁,来的就和商量好了一样。”这时胡军也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了,还带着刘烨。姜文问刘烨:“不在家陪孩子么?”
刘烨说:“孩儿他娘嫌我碍事儿,说自己照顾不来三个孩子。”言语中颇有把自己归到“孩子”这个行列里的荣誉感。然后胡军就在旁边嘟囔:“tm的自己都是要儿子哄的人。”
说话的时候小刚和陈道明已经把我们这场小聚会要吃的东西全都摆好了,老道对着其他三个年龄比我们小五岁以上的人一挥手:“去,年轻人要多运动,放花去。”
胡军和刘烨精力旺盛的跑去放烟花了,姜文没动,而是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他对你还好吧?”
我说:“还好。”
他说:“他要是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你就来找我,我随时等着你。”
我就笑了:“你希望我不好么?”
他很诚实的回答我:“不希望。”
礼花在天空绽开的时候,我们一起举杯,在这个属于我们的喧嚣世界里碰在了一起:“为2014干杯,为2015干杯。”
胡军问小刚:“你怎么不继续导春晚了?”小刚就一口唾沫啐在地上:“那操蛋的玩意儿,谁乐意谁干,我是不干了。”刘烨在唱歌,跑调了,或者说一直都没在调上,姜文忍不住撕了一只鸡腿塞到他嘴里图个清静。陈道明靠在我身上,他喝酒了,我听见他小声对我说:“优子,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我嗯嗯了两声:“老道,你喝多了。”
这时候我听小刚提议:“葛大爷代表全国人民和我们说点什么吧,这段日子净我们给全国人民拜年了。”他们就都不闹了,屏声静气等我说。我有点儿为难,挠了挠脑袋也只想出了一句:“继续努力。”
他们就一起“吁——”了一声,很失望的样子。刘烨说:“这么没意思,你说我们咋就这么不遗余力的看你这么多年。”
我说:“我也纳闷呢,就这么张脸,你们还没看腻歪啊?我是说这么多年了,咱们都顾着奉献大众,今儿也陶冶陶冶自己。来来来喝酒!”
那天我们都喝醉了,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真是难忘的一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我们在几天后集体得了重感冒,头痛脑热不说,我还得照顾陈道明。我把药和水给他端过去,他病病殃殃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还要和我说:“优子,我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
我不知道他是说这辈子有我在身边真好还是就指这次生病了我不在就没人照顾他了,反正我也顺着他的话头接了过去:“我也这么觉得。”我喜欢每一个有你在的黎明,清晨,和夜晚。这些都融合在我的生命里,并将一直这样融合下去。我的人生不知道会在何处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