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店。
周弋被两个面包车司机堵住,整张脸都变得灰白。邱杪看了,生怕他会突然提起手杖打人,忙不迭说,“我们不坐车。”
不知为何,闻言周弋忽然横过眼睛,看了他一眼。
邱杪完全莫名其妙,倒被他这个样子弄得有些不快了。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打着一把伞,笑着迎上来。邱杪下意识地开口说,“我们不坐车。”
“这是我姑父。”周弋冷冷说道。
他听罢,愣了。
男人看邱杪愣了,笑着挥挥手表示不必在意,把伞举过他们头顶,问,“周弋,这就是你妈妈电话里说的朋友吧?”
周弋嗯了一声。
邱杪看他完全没有帮自己介绍的意思,心上哭笑不得,觉得这个人简直是荒诞怪异到了极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他惹他了。情绪终归是放在心里的,邱杪还是礼貌地对男人说,“叔叔好,我叫邱杪。”
雨势太大,很快伞下的三人身上都湿了。男人不好意思地冲邱杪笑笑,将伞给他,“你们等一等啊,我把车开过来。”
男人一走,邱杪就开始考虑自己要坐哪一辆面包车去县城了。
他知道周弋是残疾人,而且有点儿自己的本事,自卑和自尊夹杂在一起,导致他的个性这么阴晴不定。
不过,邱杪不打算因此而体谅他,按说他们这朋友连一天都没做满,他为什么要因为他是个残疾就纵容他对自己撒气?
尽管还为周弋打着伞,不过邱杪把原因归咎为他一手拿着手杖,一手提着电脑包,没办法打伞。
邱杪打算等他一上车,自己马上道别。
没过多久,周弋的姑父就把一辆和周围一样的面包车开到了他们面前,然后从车上下来,拉开车门说,“快上车!”
周弋钻进了车里。
车内很暗,几乎他一坐进去,邱杪便看不清他的面容。
“小邱,上车呀!”周弋姑父挥着手催促。
邱杪收起伞,正递给他想归还,听到车里的周弋忽然说,“你不是要去侗寨吗?”
他一听愣了。
“快上车,哎哟,雨这么大!”面包车司机忍不住不耐烦,直接把邱杪推上了车。
邱杪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了车,只听哗啦一声,车门关上了。他看着门边被雨水泼湿的那小片地毯,还有窗户上的雨水,又转头看向周弋。
周弋正看着他,目光一相遇,不知他怎么的,紧抿的嘴唇轻微动了动。
这微小的动作让他平静的面容显出了一种古怪和别扭,像是想说话又无话可说。但邱杪看得出来,他已经不为自己先前的狼狈生气了。
见状,邱杪真是好气又好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气全消了,只觉得好笑。他觉得周弋生起气来莫名其妙,自己跟着也气得莫名其妙了。
第8章
周弋的姑父姓张,邱杪喊他“张叔”。张叔的品味不独特,可以说是十分主流,车没开多久,他就打开了车里的音乐,很快狭小的车厢里立即充满了广场舞音乐动次打次的节奏。
邱杪想笑,但余光瞥见周弋时不时微微收紧的下颌,便知道他在忍受这个广场音乐。为此,邱杪更想笑了。
比起车后坐着的两名乘客,张叔的热情可谓高涨,偶尔还会跟着乐曲声大声唱上一两句副歌的高潮。
他浑然不觉周弋的气压变低了,反而是热络地和邱杪闲聊,问,“小邱,你来玩的吧?”
“啊,对。”车里的音乐声太大了,邱杪不得不往前坐了一点儿,以便自己的回答能够让张叔听到。
张叔的身子也跟着歌声节奏轻微起伏,大声说,“那你住我家客栈呗!就在寨子里。干栏,就是木楼!住过吗?”
邱杪听说过这种建筑结构。既然早些时候已经和周弋说好住他家的客栈,这又是去往侗寨的路上,当然也没拒绝的道理。他点点头,“好啊。”
“姑父,你把声音调小一些吧。后头有车按喇叭都听不到。”周弋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可惜音乐声太大,张叔没听清,从后视镜里匆匆看了他一眼,大声问,“周弋你说什么?”
邱杪看他沉了沉气,连忙帮忙说,“他说,让您把音乐声调小一些!否则后头要是来了车,按喇叭您听不到了!”
“哦,哦哦!”张叔马上把音乐声调小了许多,这会儿说话不需要大喊大叫了,可他还是乐呵呵地说,“放心,这么大的雨天,没人在路上开车的。”
周弋垂下眼帘,没吭声。
邱杪估摸着要是换做自己,也得无语。他正处在这微妙的尴尬气氛里,望向外面的盘山公路出神。
过了一会儿,张叔在前头感叹了一句,“唉!小邱,你来得不合适啊。你瞧,这么大的雨,寨子里的路都变泥泞了,也不能好好逛一逛。”
出门玩的确最害怕这样的天气,如果说是细雨绵绵,好歹在这山林当中还有一些如梦似幻的感觉。可瓢泼大雨,就真的只是瓢泼大雨了。邱杪遗憾地笑了笑,“是啊。”
“不过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放晴。小邱,你来玩几天啊?”张叔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
这周余下的时间,邱杪都不需要去项目部报到。可他不确定自己会在三江待到什么时候,或许觉得实在无聊,明天就会走。“我也不知道,随便吧。星期一前回去。”
“哦,那你放心,肯定有晴天的。”张叔打着包票,“我们这地方,这种雨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