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约在20号以后的下一个周六吧?你有安排吗?
周弋:没有。那之前的周五,你再把具体时间和地点和我说一下吧?
邱杪终于放下心来,说:好。
经过慎重考虑,邱杪最后还是将吃饭的地点定在了自己曾和同事们一起吃过烤鱼的那个江边大排档。它位于一座老桥下方的河堤旁,只有本地人才知道怎么找到它。平时很多来出差或者初来乍到的同事都嫌弃它的地理位置,可是一旦来吃过,都会再惦记。
邱杪觉得周弋也算是本地人,请客如果要吃正宗的本地口味,当然还是挑这种地方比较好。但是他不太确定周弋能不能找到,又担心他觉得麻烦,所以到了吃饭这天,邱杪提前半个小时下班,来到大排档旁边的路旁,给周弋共享了所在地点。
得知周弋已经在前来的路上,邱杪先在店里占了座,点了几个招牌菜,等着周弋来。
正好遇到月圆之日,被夏日暖风吹拂着的河面上倒影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和河堤上热闹的大排档相得益彰。
邱杪等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菜都已经上齐了,仍没有见到周弋的人影。他不禁看了看手表,又走出棚子的外面张望。
很快,他看到周弋拄着手杖从江边马路旁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和我出租车司机说了几次,他没来过,绕了点路。”周弋走到棚子里,问,“等很久了吗?”
邱杪毫不介意地摇头,“正好菜都上齐了,鱼也烤入味了。”
周弋眼中流露出惊喜的光,跟着邱杪走到江岸旁的座位坐下来。
“我就点了四个菜,鱼挺足的,应该够了。”邱杪坐下来,说,“你看看还想吃什么,可以再点。”
周弋拿起菜单看了看,摇摇头,“这些够了。”
邱杪笑道,“我还点了烤羊肉,五十串!”
“五十串?!”周弋看他说话时,还用手指比划数量,不禁笑了。他想了想,感慨道,“撸串不能没有啤酒啊。”
邱杪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可他不知道周弋喝不喝酒,所以没叫。“那先来一打?”
“好。”周弋说着,拆掉了面前卫生碗筷的包装。
在项目部里的同事基本上都是和邱杪一样出身理工科,大家都是到了夏天会喝酒撸串的粗人。南方的夏天特别长,这样的日子过多了,容易养出啤酒肚。
邱杪从小到大都没有胖过,和他们一起打诨得再久,也没向他们一样发福。这是为数不多让邱杪觉得得意的事情,说出来也不怕周弋笑话。
“我们学校西门有一家挺不错的烤翅店,以前每逢临近考试周,大家都喜欢去那里撸串,喝得微醺再找地方刷夜复习。”周弋给自己倒酒,说,“所以很多人一到期末就胖了,等到小学期被折磨才又瘦下来。”
邱杪拿起自己那瓶啤酒往杯子里道,说,“像气球一样?”
周弋端起杯子和他碰杯,笑道,“对,和气球一样。”
“挺羡慕你的。我上学那会儿,从没过过这种生活。”一打啤酒已经喝完,邱杪看着地上的空瓶子,用目光征求了周弋的意见,然后又向服务员要了一打。
周弋并不惊奇,他说,“你应该过的是那种彻头彻尾的好学生生活,而且是工读生。除了埋头学习,就是拼命打工。”
邱杪意外极了,“你怎么知道?”
“嗯……每个人上学的时候都会遇到一两个这样的同学吧,气质大致上都差不多。”周弋酒瓶里剩下的那点酒只倒了半杯就没了。
他笑道,“你真会看人。”
对此周弋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至微醺的缘故,邱杪觉得周弋比平时随和了更多。他笑起来总是淡淡的,好像高兴的时候总要带点儿对世事的戏谑嘲讽。
他们吹着江风,赏着天上和河面的明月,就着下酒菜喝酒,天南地北地聊天。但不管是邱杪还是周弋,谁都没有提到那次他们在横店不愉快的对话,也没人说起邱遥。
直到深夜来临,桌边的酒瓶被服务员清理了两回,又留下东倒西歪的一地空瓶子,邱杪觉得脑袋转得有些卡了,才恍恍惚惚看到坐在对面的周弋挑着烤炉里的魔芋,然后听到他仿佛漫不经心地说,“其实你应该多体谅体谅邱遥。他向我说完你们的事以后,我觉得你们挺像的。”
“哈?”邱杪笑道,“哪里像了?他小屁孩一个!”
周弋找到了炉子上的莲藕,捞起来问他吃不吃。邱杪端起碗,在莲藕装了半碗以后,说了声谢谢。
“邱遥说,你上大学的时候成绩一直都很好,年年拿奖学金。快毕业的时候,其实是能拿到推免资格的,但你放弃了争取。你选择出来工作。”周弋仍留着半分清醒,用他文静又踌躇的声音说,“你难道不是为了他吗?就像他现在为了你一样。”
邱杪把筷尖穿进了莲藕的孔里,苦笑了一下。
周弋问,“你有没有考虑过考研呢?毕业留在北京找一份更适合的工作,否则像现在一年到头出差也不是办法。”
头几年邱杪刚参加工作时,由于不适应这样的工作性质,的确吃了不少苦。时间长了,麻木了,也就坚持下来了。经周弋这么说,邱杪酒后残存着的那丁点思考能力令他不禁又产生了动摇。
本来他想等到邱遥大学毕业了工作,自己也把钱还得差不多了,就另谋出路。可现在邱遥恐怕已经没有继续上学一说了,而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