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一路走到京城,无愧于父老乡亲…”说完,沈玉就跟杨坤一并离开。
宁晋担忧地看向何湛,何湛还闭着眼,薄唇微抿,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过会儿,何湛睁开眼睛,唇角带着惯有的笑容,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样。他对宁晋说:“不该带你来的,吓到你了。”
只是前世他在宁晋手下那么多年,惯喜欢跟在他身边,久而久之,何湛也习惯了身边有宁晋。
“三叔…”
何湛倒吸一口冷气,不防地笑了声:“嚯!以前都是我把别人按墙上,没想到这次还被别人按一回。天道好轮回啊。”
这次真是惹毛了杨坤啊。怎么办?他手中还有一把沧海等着杨坤来拿呢。
宁晋看何湛的神情更担忧了。宁晋不明白为何他的三叔,总能这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明明何湛很不开心,为什么还能装作这么开心?
何湛叹口气,拍拍宁晋的肩,对他道:“走吧,去拿你的那把殷霜。”
何湛用玩笑将方才的事带过,可宁晋却不如他那么轻松,耷拉着脑袋,由何湛领着出去了。雅阁门口倚栏站了个书生模样的长衫男子,长衫是破旧的。长得相貌堂堂,就是胡子拉碴的,怎么看都是一副穷酸样。
他双手环抱,臂弯处插着一把破扇子,瞧见何湛出来,仔细辨了辨何湛身上的衣服,嗓音低浑地问了句:“君雅?”
何湛抱拳敬道:“想必这位便是名动朝堂的剑客淮庸先生了?”
“哦,在下本名李二狗,见过公子了。”
宁晋:“…”
“幸会幸会。”何湛笑道,“前些天听坊间流传先生飞檐走壁时不慎滑了脚,如今可好了?”
淮庸说:“还不错,能走路了。今天为殷霜寻主,特地来看一看,不过殷霜知道我把他卖了,不太愿见我,我就不进去了。”
淮庸走近了一点,继续说:“我就来跟公子说点事——你以后要天天殷霜洗澡,擦的时候要用丝绢,我看公子挺有钱的,应该也不吝啬这个。还有不要乱杀人,好人的血他不喝,嫌腥气;这家伙口味重,对上戾气重的兵器,他会特别激动,一激动就会变得尤为锋利。没事儿呢,你也带他出去见识见识,别老封在匣子里,给闷坏了,刃一钝,就不好使了…”
淮庸喋喋不休地嘱咐着,何湛也耐心听着,一一应下。淮庸想了想又纠正道:“你还是别用他杀人了,他不愿再见血,你可以跟他跳跳舞。殷霜比较随性,跳成啥样他都不计较。你要不会,我可以教你,就看公子愿不愿意学了。”
“这把剑是赠给我侄儿的,这些事你得问过他才行。”
淮庸一愣,幽幽的视线投到宁晋的身上。宁晋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仿佛只要他不答应,眼前这个人就要拿殷霜来砍他似的。宁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按照淮庸所说好好对待这把剑。
何湛笑着将宁晋推向前,对淮庸说:“既然我侄儿已经应下,那先生也该应在下一件事才行。”
“啥事儿?你说。”
“跟我这个侄儿讲一讲江湖上的事,他喜欢听书。”
何湛执着于让宁晋见见淮庸也是有缘由的。
前世帝业眼看就要成功时,宁晋却有了放权的念头,曾对何湛说不想再争皇位,想让何湛随他一起离开去当江湖野老。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去当他紫陆星君的江湖野老?风餐露宿,清粥淡饭。他何湛生生世世鞠躬尽瘁鞍前马后的,一心帮他成为九五之尊,结果他要去走江湖?
摔!话本子看多了吗!平时就不该把那些什么《剑客野史》《刀客传》《枪挑fēng_liú》之类的书给他看好吗!
何湛要让宁晋看清现实。第一剑客厉害不厉害?一等一的厉害。那还不是卖剑娶媳妇了!混江湖能混出个什么鬼来?
讲!必须让淮庸把混江湖的时候浑身是泥地睡在街头的事,飞檐走壁却摔伤腿的事,还有别人上门跟他单挑,因为他身上太臭而被熏晕,因此放弃挑战的事一并说给宁晋听!
淮庸一听,心想这个简单,遂点头应下。宁晋也对他口中的江湖很是神往,眼睛乌黑发亮。淮庸说:“走走走,我带你去楼台那边儿晒晒太阳,给你好好讲。”
宁晋抬头看向何湛。何湛说:“去吧,我拿了剑就在楼下等你。”宁晋得到他的允许才乖乖跟在淮庸后边儿,轻快地跑到走廊尽头的楼台上去。
宁晋睁着明亮的眼睛,问他:“先生,走江湖好玩吗?”
淮庸引着他坐在楼台的小凳子上,颇为得意地说:“好玩。扬名立万,风里来雨里去,别提多潇洒。”
宁晋问:“那您怎么就把剑给卖了呢?”
小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淮庸揉了揉鼻子:“呃…这个…因为没钱。”
宁晋眨着眼再问:“真因为没钱啊?”
淮庸笑着没说话,想了很久。他沧桑的眼睛眺望着澄蓝的天空,往下是一棵梧桐树,在这样的秋光里都枝叶茂密。淮庸说:“人呐,就跟大树一样,总想有个根。等你有了想保护的人,便不会再想跑去经历那些风雨了,因为那一点都不潇洒。”
“那什么才算是潇洒?”
淮庸用扇子挠了挠痒痒,皱着眉,漫不经心地说:“大概…不让那些你想保护的人蒙受风雨,才是真正的潇洒吧。”
听言,宁晋反应了好一会儿,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十分同意淮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