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开着车载广播,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报着新闻,听着内容有点不够专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虽不专业但胜在实在,更贴近生活一些有实感。司机把他放在街口,他拿了零钱放在钱夹里往街口右边的咖啡店走。
他推门进屋,这会儿咖啡店的人不多,他马上就发现了他要找的人。
印象中女人偏爱红色,夹在隆冬和酷暑中间的日子,女人总是穿着那件红色的大衣,她皮肤白穿红色很好看。
女人果然穿了一件红色的大衣,头发很长做了卷披着,她眉微皱着,讲着电话。直到卓暮在她对面坐下,她才抬眼注意到她等的人已经到了,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卓暮不要吭声。
卓暮失笑,她好像觉得他永远停留在那个年纪,长不大一样。一晃十年过去,她骗小孩儿的招数还是那么一套,连变都没变。
卓暮没什么心思听她和别人讲电话,但一字一句都争先恐后的往耳朵里钻,他却突然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种无奈,只是微微偏头透过玻璃往外看。
“明天医生通知要去检查,你时间能空出来半天吗?”
“我这两天口味很不好......嗯,想吃上周那家店。好,你忙吧。”
女人挂了电话,偏头撩了一下长发,问道,“喝点什么?”
“不喝了。”卓暮说道,女人听他这样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和服务生招手,“一杯拿铁,给他拿杯温水。”
服务生记下,走了。
“你嘴唇有点裂了。”女人说了一句,似乎是在解释方才的行为。
卓暮没有反应,女人兀自的笑了一下,“干嘛给我打钱呢?钱多得没地方花了,还是和你那个爸一样,打肿脸充胖子装得什么似的。”
服务生端了拿铁和温水过来,女人拿汤勺搅了搅咖啡,“我还用不着我儿子养我。”
女人说完,嘴角牵起来,自行否定了自己的话,“也不一定,真的还是要用儿子养。我怀孕了,三个月大。”
卓暮皱了一下眉,“医生建议你把孩子留下来吗?”
女人嗤笑了一声,扬了扬下巴,“到最后做决定的还不是我自己?”
她把汤勺搁下,碰到瓷杯上清脆的一声响,离得近有些刺耳,女人把手里攥了不知多久的□□丢进卓暮的怀里,深深的看了卓暮一眼,说道,“密码六个九。”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出去了。邻座的人听见动静偏头看了卓暮一眼。卓暮连头都没转,他把□□拿起来反复的看了几遍,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卡塞到了钱夹里。
他在咖啡店坐到天黑才往回走。和昶州不同,z市二月底就已经很暖了,吹到脸上的风不会很冷,离恶劣的寒冬有十万八千里远。
车子在楼下停稳。傅朝际租住的房子在老城区,仰头时只有六七层的楼房遮不住那天,倒是交错的电线把天分割成许多不规则的小块。小区里住的大多是老人还有附近校区的学生。到了晚上,院里的人不少。卓暮在花坛旁边坐下,仰头看过去。
傅朝际房间的灯亮着。
卓暮看了一会儿,站起来摸了下发凉的鼻梁。
等你知道世上千千万万盏灯中,有一盏灯是为了等你,你心中才得以安宁。
“晚饭吃了吗?”
“没。”想好拒绝的话被咽了下去。
“这家店的菜做的不错,你试试。”傅朝际把菜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加热之后,饭菜的香味就跑了出来,白气打在窗户玻璃上。
外卖等到凉。
“你不用等我吃饭。”卓暮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眉。
“那我等谁。”傅朝际心想。
虽然这样想着但嘴上却说了另一句,他不情愿错过一个嘴上讨便宜的机会,拐了好几个弯,说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第 13 章
客厅的电视开着,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晚饭。
这是很多年前两个人的常态。高中时候,傅朝际不情不愿的撘了卓暮这个伴,在爸妈不在家的时候,两个人就勉强凑在一起吃饭。傅朝际不想和卓暮多说话就开电视,边吃饭边走神听客厅里的声音,使劲把那股子尴尬压下去。
后来两人关系转好,电视还开着,只是卓暮明显察觉到,傅朝际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于是傅朝际就算小声嘀咕了几什么,离着他只有半个手臂距离的卓暮也能听得清。
“明天我要回学校一趟。”
卓暮抬头看了傅朝际一眼,挺住筷子等他下一句,傅朝际微微有些走神,一会儿才继续问了一句,“要不要去逛逛?”
傅朝际是期待他答应的。当时报考z大无非就是为了大学四年还能和卓暮待在一起,结果他独自在z市一留就留了五年,也许还会在这个城市定居。
“不了,”卓暮摇了摇头,“明天还有点事。”
傅朝际低头,掩饰好自己的失望,在心里反复的告诫自己,别再多想了。
晚些时候,傅朝际洗完澡出来,卧室的灯开着,床上的人半坐着。他拿毛巾揉了揉头发,床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凑近了以后才发现卓暮靠着床头睡着了。
这分明是上学时期的标准睡姿。
他倒是常用,卓暮是典型的好学生,上课正襟危坐,哪儿会偷懒睡觉。
傅朝际轻轻的笑了一声,方才郁结灰飞烟灭,因为卓暮而起的好心情死皮赖脸的黏着他。傅朝际把毛巾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手臂环过卓暮的脖子,手掌轻轻托着卓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