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欢好笑,眼瞧着他奔远,微微摇头,向齐王府的仪驾行去。
过小狼沟,再行半个时辰,马车便驰入皇家狩猎场。还是那片空地,还是那片林子,还是那些连绵的山丘。所不同的,是这空地上的营帐,连连绵绵,竟然占地数里。
阮云欢下了马车,依着小太监的指引,向齐王府的营帐而来。一边行,一边问道,“小公公在宫里几年了?”
小太监躬身道,“奴才七岁进宫,如今已有六年!”
阮云欢微笑道,“始终都在康总管手下?”
“哪里能够?”小太监摇头,说道,“咱们新进宫的奴才,都要先在御膳房、御马棚等处做几年杂役,待识了规矩,慢慢儿的才调往旁处,也只是守屋子做些洒扫,像奴才这般,到内务府也才一年!”
“哦!”阮云欢点头,问道,“小公公刚入宫时,是在何处?”
小太监道,“奴才命好,是在御膳房!”
“嗯!”阮云欢微显失望,却仍然问道,“瞧康总管为人极是和气,想来你们在他手里也还不至受罪罢!”
小太监微缩了缩脖子,低声道,“那时内务府总管还不是康总管!”
“哦?”阮云欢声音里露出些好奇,问道,“那是谁?”
“是三年前调去打理行宫的福总管!”小太监低应,生怕她问及什么皇宫中的机密,忙到,“王妃,齐王府的营帐到了!”营帐依照品阶驻扎,齐王府的营帐就在御营一侧。
阮云欢点头,说道,“有劳小公公!”命白芍赏了银子,送小太监离去。
阮云欢慢慢踱入营帐,向白芍道,“你去吩咐安置罢,我自个儿歇会儿!”
白芍应命,扶她在榻上坐下,又赶着烧水沏了壶茶来,这才转身出去。
阮云欢阖眸,慢慢靠在榻侧,脑中疾速回思。前年,自己来狩猎场之前,陈贤妃曾道,自己的母亲是死在秦天宇之手。而数月前,秦天宇临死之际,却爆出惊人的消息。他对自己的母亲阿如深爱刻骨,绝不会动手伤她,那么……
☆、第364章 她在陷害秦天宇
阮云欢微微皱眉,与陈贤妃相见以来的一幕一幕相继在脑中回演。
第一次见她,陈贤妃脸上是一抹愕然,那目光……似乎穿透了她,在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这并不奇怪,李夫人初见自己,也曾在自己身上寻找母亲的身影。
而后来……
陈贤妃对自己也算和气亲厚,还主动提及生母之死。后来,在李夫人的要求下,又亲绘了狩猎场的地图,还有……母亲身亡那一日的情形。
除去她所说母亲临死抓着秦天宇的手臂之外,旁的话皆与秦天宇所言相合,并无疑点。
如果当年她没有目睹自己母亲身亡的经过,断断不会说的如此详细。可是,她却在紧要处撒了慌,是为了掩护杀害母亲的真正凶手,还是为了陷害秦天宇?
如果是前者,凶手是何人?
阮云欢皱眉凝思。
陈家,为帝京城中的世家旺族,虽不及靖安侯府,不及建安侯府显赫,却也是屈指可数的世家。而大将军陈洛书,是陈氏一族的长房嫡系,少年成名,当年在朝中,几乎与靖安老侯爷并称。
陈贤妃是陈洛书大将军的嫡长女,自幼养在深闺。十五岁那年,被指婚给当时还是皇子的淳于弘仁为侧妃。第二年,淳于弘仁登基为帝,被封为陈妃,其后连育二子,逐渐有了封号,直到爬到四妃之首,便是如今的陈贤妃。
如此看来,岂会有人,是隔了十多年,还要她堂堂陈贤妃花这许多心思掩护?
阮云欢眉头一跳。
那么……她在陷害秦天宇?
为什么?
秦家和陈家,同朝为官多年,又同为帝京城中的世家旺族,难道,这两家之间,有自己不知道的恩怨?
阮云欢皱眉。
但觉许多线索纷繁纠错,越想越是混乱,竟然理不出头绪。
正在这时,但闻帐外白芍声音道,“王爷……”跟着被淳于信一声轻嘘打断。
阮云欢回神,唇角不觉挑起,露出一抹笑意,却仍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
淳于信悄悄进帐,见阮云欢阖眸假寐,便悄悄行去,一把将她紧拥入怀,轻声笑道,“在想什么?”
阮云欢张眸,笑道,“怎么这会儿就回来?”坐起身子,替他宽衣。
淳于信轻拥着她,细查她的神情,低声道,“云欢,今日母妃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母妃什么话?”阮云欢扬眉,一双小手停在他颈下的纽结上。
淳于信垂眸向她凝注,但见她水眸一片诧异,不由笑起,俯首在她唇上一啄,笑道,“本王倒忘了,我的王妃犹胜男儿,怎么会在意些许小事!”
阮云欢身子向后一撤,纤眉微拢,说道,“王爷不曾说,怎么知道臣妾不在意?”
淳于信低笑,叹道,“便是今日母妃说你乱跑,她并无恶意,你莫放在心上。”
阮云欢眼珠一转,微微抿唇笑起,低声道,“有王爷替妾身出头,妾身得意的紧呢!”替他将外衫宽去,换上家常软袍,替他在肩背轻揉,轻声问道,“骑了一天的马,累了罢?一会儿我命丫鬟浇水,早些歇息罢!”
纤纤细指捏在肩上,轻柔却又不失力度。齐王殿下但觉通体舒泰,微微阖眸,惬意的轻哼一声,说道,“你今日奉了旨,便要依旨而行,岂能抗旨?”
阮云欢手指一停,诧道,“奉什么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