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管不了你了!你这叫大逆不道!”
邵堰听见耳边的吼声都动了动腿,心里发出嘶的一声,腿上有伤!
皇帝看他昏沉的闭着眼睛,脸色微微泛白,也不好意思治他的罪,只好坐到一边,说,“邵卿啊,朕看在你救驾有功的份上就免了你君前失礼,但御医也说了,这折了的腿啊,按照邵卿的身体来看,不出两个月就能好了——”
邵堰在心里跟着默念,“——这马,朕让人给锁了,压在栏中,朕以为,这马儿虽来自异族,但终属良驹,朕心里喜欢,不过终归是伤了爱卿,不如爱卿来处置它?”
一模一样,这些,发生过。
他猛地翻身坐起来,睁大眼睛,摸摸自己的脖子,想扑过去摸皇帝,辰修齐默默庆幸还好离得远。
“皇上?”
“嗯。”皇帝低头喝茶。
“皇上,您真的是皇上?”
“……”
“皇上,臣叫您,您敢答应吗”
“……!!”
皇帝抬眼,不悦的看他,对一旁的奴才说,“去请御医来,给丞相看看是不是脑袋撞坏了。”
邵堰单脚跳下床,在皇帝的宫中来回溜达,低声絮絮叨叨的喃喃,一会儿笑,一会儿看起来又像是要哭。
邵堰跳到皇帝面前,急切的问,“现在坤乾二十三年,皇上您登基三年,是不是?”
二十三年,他在宫中救下在烈马上折腾的皇帝,导致自己腿伤,休养了两个月。
皇帝斜眼看他,点点头。
邵堰朗声大笑起来,叫人过来扶着他,他一低头,看见扶他的小侍卫正是四年后为皇帝解毒惨死木青。他大巴掌拍了拍小侍卫的头,“好啊,真好。”
皇帝叫来饭菜给他摆了一桌子,“吃吧,朕赏你的了,你睡了一天了,饿了吧”
邵堰指挥着木青给他夹菜,一口接着一口,不一会儿,半桌子都吃没了。皇帝上上下下打量他,这一身硬肉就是这么吃出来的吧。
邵堰低头吃着饭菜,抑制不住心里的疼痛。
原来不是梦,是他回到了五年前的坤乾国。
那些刻骨的疼痛,又怎么会是梦
皇帝看他疯疯癫癫,一时是好不了了,只好说,“邵卿,你用完膳便回去吧。朕让御医来给你看看是不是伤着了脑袋。”
“不用,皇上,臣就是,就是太高兴了。真的,皇上,您没事,真是太好了。”邵堰笑着说。
真的太好了。
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一切都没有开始,坤乾国力昌盛,百姓安康。
一切都还没有开始,那人还没有嫁给他,还没有与他相识。
一切,都还来得及。
邵堰吃饱了后准备离宫。
让木青留在皇帝身边,叫了两个侍卫搀着他出宫。
外面,又是一年的春意,微风将满树的柳絮吹到天际,白絮纷纷扬扬。
“命人将这些柳絮快速扫去。”邵堰吩咐道。
过来的嬷嬷忙来解释,“皇上说这飘着好看,有冬雪之景,不让奴婢”
“先令人快速清扫,皇上那里我去解释”,邵堰皱眉,看着这被风吹起的不经意的柳絮,心底如水一般,凉了。
这东西,别人不知道,他却太清楚了,漫天纷飞,夹杂着毒粉,呼入身体,防无所策……
邵堰抬眼望向燃着青烟的宫殿,低声叹息。
一出皇宫,外面路边摆的一溜摊市,小贩一声声响亮的吆喝,看热闹的跟着拍手。
邵堰闻着味儿就跟着到这儿了,“这酒我好久都没有喝过了”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瞅见他,先是惊讶,然后立刻给他盛了一小壶烧酒,“大人啊,怎么伤了呢,您前天不是才打了一壶吗”
邵堰摆手,前天,对他而言已经太久了,上辈子仅是都城动乱就有快半年了。他都快忘了繁华闹市是什么样子了。
他们家自己酿的酒特别的香,关键是不烈,邵堰一身粗肉,偏偏喝不得酒。
“我这伤能喝吗”
“这是补酒,您啊就一天一小盅,保证您这脚好的快”
邵堰笑的嘴都咧开了,叫侍卫掂上酒,直夸老板上道。
“丞相大人慢走啊,有空常来”
老板的儿子蹭过来问,“爹,他就是丞相啊,看他这样子,明显是个鲁莽武夫。”
老板用瓢敲儿子的脑袋,“小点声,当官的事容不得你来说”
两个侍卫把邵堰送到丞相府,邵堰坐在门前石狮子边仰头斜眼瞅着太阳,暖阳舒服的照在身上,他闭着眼睛,心里却忍不住的疼了。
丞相府跑出来了小老头,扑到邵堰面前,“大人啊,这才三天您怎么就这样了,我看看,这脚都包成这德行了,哎哟哎哟,可是心疼死老奴了”。
上辈子战乱,老管家跟着他漂泊,病死在沙场上,临终前还痛心惋惜没能给主子挡一挡剑就这么平白病死。
邵堰别过头用手胡乱的擦了下眼睛,转过脸大大咧咧的扶住老管家,“没事啊,你家大人还没死呢”。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老管家扶住邵堰,递给皇宫的人一袋子钱,“谢谢两位大人送我家大人回来”。
进了家门,邵堰停在屋檐前,他的印象中家里的前厅前的檐下挂了一溜细小的铜铃铛。
晨上起来,铃铛被风吹的叮叮当当的时候,才能吃荤,其他日子要跟着那人吃素。
“大人这是怎么了?”
恍惚之间,他才想起来是他成亲之后的光景,而现在却还很早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