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吸了吸鼻子,瞬间红了眼,“老大,阿狸不在了,你就打算这么……一辈子一个人了吗。”
“我生生世世都守着他。”楚穆淡淡道,孙大圣十分讨厌这个和阿爸抢男人的家伙,拽了拽轻球球的胳膊,示意快走快走。
轻霓礼貌地向童谣点了点头,推着楚穆走了。
“走了走了。”何堪搀着师傅走了,刘薇眼泪汪汪地抛了个飞吻。
“好婆娘噻。”玄灵子乐道,“瓜娃子,四十岁咯没得婆娘,光棍儿一锅,考虑哈嘛。”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何堪摇头,“我也不行喽,十七局要大换血哦。”
玄灵子没有说话,却仿佛听明白了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两个小时后,飞机起飞。
离开北京的大地,熟悉的城市渐行渐远,玄灵子忽然道,“一会天要变哟。”
此时窗外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何堪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玄灵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辈子咱爷孙两还能无话不谈,要谢天谢地了,你可一定要把我送回家乡。”
第1章 南京(一)(捉虫)
二十分钟后, 南京。
云层很快将前路挡的一塌糊涂,飞机陡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玄灵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喃喃道,“我来咯,我来咯,不要急,等等我嘛。”
“师傅, 胡说什么呢。”何堪按着他胳膊,“你去哪儿?”
“去南京。”
何堪啧一声,“你以为这是公交车啊, 人家不停……”
空姐优美动人的声音传来,充满歉意地说,飞机将要在南京机场紧急迫降。
何堪瞬间就明白了——孤苦伶仃守在那座道观里的玄灵子,就要走上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
一切皆有天定。
何堪看着玄灵子, 瞬间红了眼。
他想起自懂事以来,每日三餐前都要先洒向大地的那杯酒, 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习惯,于玄灵子来说又是什么。
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在饥荒和战乱里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师傅,硝烟狼藉的人间, 乱世中放弃所有清规戒律拯救苍生的道人。
玄灵子笑呵呵地摸了摸前面孙大圣的脑袋,“瓜娃子哟,师胡要回家咯。”
孙大圣眼睛滴溜溜乱转,“师胡, 你不要阿爸啦?以后谁给阿爸洗澡啊?”
?!
楚穆猛的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孙大圣撇了撇嘴,乖乖地扶着玄灵子,以加速的蜜汁方言道,“师胡不要撇下我嘛,你走了我和阿爸就没有家了哦……”
何堪c-h-a话道,“回家嘛,我死了也要回家,师伯也要回家,师祖也要回家。”
玄灵子张开没牙的嘴哈哈大笑,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念道,“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
轻霓淡淡接道,“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对的,对的。”玄灵子笑呵呵地随着人群走下飞机,冬末的寒气未退,淅淅沥沥的小雨裹着绵绵冰粒,寒风吹得面颊生疼。
轻霓赶紧给孙大圣裹好围巾,孙大圣努力踮起脚,在轻霓脸上亲了亲。
轻霓白皙的耳尖微微发红,这才想起给单身狗楚穆盖上毛毯,楚穆不满道,“未成年哦,你要shi吗,想口水淹死还是杨永信电椅?满足你!”
“不是,”轻霓赶忙道,“他这个样子我怎么敢有什么念头……”
“球球!!晚上我们住一间哦,我要个超级大的猫窝!我想抱球球睡觉!!”
轻霓险些滑倒,赶紧把孙大圣的嘴捂上,楚穆啧啧有声,皱着眉头嫌弃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这一切何堪都看在眼里,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楚穆敏锐地发现何堪今天有点正经过头,欠揍地说,“何主任,话说你和你师傅当年为什么闹得水火不容,我怎么听刘薇那大嘴巴说,你看上了谁家姑娘……”
“……”何堪迟钝地回过头,茫然道,“你刚说什么?”
楚穆,“……”
“发烧了?这不是你啊何主任!”
何堪麻木地抬起双腿,在接待的引导下向酒店里走,玄灵子慢慢地走进电梯,何堪忽然回过头来,“楚队,怎么改命?”
“改命?”楚穆掏了掏耳朵,“不造啊,你看我。”
楚穆拉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狰狞的伤疤,那里有刀伤,有枪伤,有痛苦之下发狠用力的牙印,一道极长的伤疤几乎割断整个手腕。
“你师父给我算命,说我能长命百岁,我这么努力改命下去陪阿九,不也改不了嘛,你要知道的话告诉我一声啊,那几瓶压箱底的茅台全送你啊!”
楚穆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上贯穿肌r_ou_的枪伤,自嘲地摇了摇头,“我本不信命,可惜实在命不由人。”
何堪简直想抽自己两巴掌,半年了,以为楚穆这么强硬的男人终于能从灵九的死中解脱出来,结果发现楚穆这人居然是个深藏不漏的偏执狂,陈清华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昏迷治疗的时候就相当于半禁闭,这货为了能再去冰岛竟然连自杀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最可怕的是,在楚穆这样的人眼里,什么东西都能成为武器,输液的一根针,差点没把手腕给割断了。
何堪想起灵九,懊恼地摆了摆手,追着玄灵子进了房间,孙大圣牵着球球的手,看着楚穆抽了抽鼻子,就快哭出来了。
“好嘛!!!儿子长大了!知道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一个人睡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