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就一个字。”他眨眨眼,“忘。”
“忘?”
“对,就是忘。”他慢悠悠道:“练武的时候本来就应该抛却所有思绪,全神贯注。可惜你心事重重注意力无法集中,这套剑法又极为复杂多变。你若是无法静下心来,强行这么练下去,迟早得走火入魔。”
她不服气,却也知道他说得不假,闷闷得不说话。
他却已经执起她的手,摆好了姿势,就站在她旁边,对她道:“现在,放空思绪,什么都不要想。”
她照着他说的去做,索性闭上眼睛,将脑海里那些不该有的思绪全都一点点抛弃,感受着他在引导她慢慢舞剑。心随意动,许多招式口诀刹那间自心尖闪过,她很快的将它们融入剑招内,使得越来越顺手。
心中微喜,她睁开眼睛,见他也拿着剑站在她旁边,不时得与她过招。他武功比她高,不过是在教她而已。她虽然不喜他,这个时候却还是分得清好坏,很认真的学着。
不过一个时辰,她终于将那套剑法和口诀完全融为一体,再也没有半点不适和堵塞。
挽出最后一个剑花,她收回木剑,笑得眉飞色舞,第一次给了他十分好脸色。
“谢了。”
他被她脸上那明媚的笑意晃了晃眼球,而后浅笑道:“想不到你也会说‘谢’这个字么?”
她脸色又开始不大好了,瞪着他。他却慢悠悠的走过来,伸手拂落她头上一片落叶。
“走吧,回去。”
“干嘛?”
“你不是最爱干净吗?现在满头的灰,得洗洗头。”
他拉着她边走边说。
她嘟着嘴,没说话,乖乖的跟他回了山洞。
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了一个旧盆子,然后烧了一盆水,让她坐在干净的大石上。他站在她身后,扯下束发的带子,她一头青丝如瀑布散开,在晨光下漫开如丝绸。
“你还会给女人洗头?”
他挽起了袖子,淡淡道:“这很难吗?”
热水已经从头顶灌下,他轻柔的给她揉着头皮,她说:“不难,只是奇怪你这个金樽玉贵的太子居然会做这种事儿。”
“太子也是人。”他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猪苓给她抹在头上,曼声说道:“总不可能什么都不会事事都要人服侍。万一哪天不在皇宫,身边也没人伺候,岂不是连存活都困难?”
“那也用不着会洗衣服洗头这种小事吧?”
他似乎笑了笑,她闭着眼睛,没看清他眼神里流光满溢,嘴角噙起三分宠溺七分温柔。
“有些事情,只需要为一个人做就可以了。”
她想起昨天他给她梳头之时说过的话,立即闭口不言。这人,远看如云山雾罩,近看觉得十分清晰而深邃。但接触久了,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他说的每句话都显得漫不经心却又别有用意,尤其是在她面前,总是说一些似是而非而暧昧的话,占尽fēng_liú之色,举止却又不显得轻浮狎昵。
就连娘都说这人虽然看着温润如玉,却没人能看透他心思几何。
跟他比,她那点小心机根本就不够看。
罢了,管他想做什么呢。她只需要在这里等着有人来救就行了,南陵皇室那群人可以不在乎她的死活,但不能不在乎云墨这个东越太子的死活。
温热的水冲刷而来,似冲刷了时光记忆,却又将覆盖的那些朦胧雾气全都冲散,现实回到眼前。
凤君华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手指穿插在她的发间,依稀如那年的温柔和小心翼翼。
从前那些体贴温润她未曾在意和放在心上,隔了那么多年,场景重现,她才恍然惊觉。从前她以为的不在意,其实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抹去的印记。
东宫的宫女很少,也就那么几个人,在整个皇宫里,便显得十分安静。此刻几个宫女便站在回廊处,看着她们的太子殿下给太子妃洗头,神情是她们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淡淡幸福。
那女子微微歪着头,闭着眼睛,绝美的容颜上也仿佛朦胧了雾色,动人心弦。
这两人原本就该是画中走出的人物,如今这样呆在一起,更是美得让人屏住了呼吸,尤其是他们眉宇间那鲜见的温柔幸福,更是让人赞叹而羡慕。
没有人说话,人人都能感受到他们此刻宁静喜悦的心情。
千万年时光流逝,也无法磨灭他们彼此绝美的笑颜。
宫人们渐渐无声无息的退下,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一盆水洗完了,他拿过旁边的干帕子,又细心的给她擦头发。她说,“外面冷,去屋里擦吧。”
他嗯了声,手指灵巧的翻动,将她满头青丝给包裹了起来,就这样走了进去。
……
她喜欢窝在他怀里,他的怀抱让她觉得温暖而踏实,再也不复从前那十多年的未知和惶然。
“子归。”她怔怔开口,“我还是想去南陵一趟。”
“不放心她?”
“嗯。”她道:“我想看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眯了眯眼,道:“颜如玉去哪儿了?”
“她回去了。”云墨语气清淡,“这次明月澈大婚,她应该会去。”
“是吗?”
凤君华嘴角一勾,“那我就更要去看一看了。”
她偏头看他,皱眉道:“你…”
“我跟你一起去。”
她愕然,“你不是要处理朝政?”
他抱着她坐起来,“父皇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我能抽出时间。”
凤君华瞅他一眼,什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