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不带停顿,继续说:“我这八子平日里最是心善,受过他恩惠的人可是数不胜数,只是几年前因着救我,落下了伤病一直未愈。”
“大师可否给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朕感激不尽。”
康熙说的真诚,胤禩见他一个皇上用上了近乎祈求的姿态,心情酸涩复杂,看惯了他满是威严运筹帷幄的样子,胤禩觉得康熙现在这样放低了姿态的样子很是刺眼,刺眼得他的眼睛如同进了沙子,让他不得不垂下眼帘。
“这位施主还请把手伸出来。”
大师眼神专注在胤禩手掌的脉络上,眉毛轻皱,就这样一个小动作让一直观察着这一切的康熙心都悬了起来。
圆清大师又将手指搭在了胤禩的脉搏上,过了良久将手收回,盯着胤禩的笑颜看了几秒,转对康熙说:“想必已经有不少名医在给小施主医治,贫僧比之不过,并无医治良法。”
听到圆清这话,康熙脸色一白,不过他并没有放弃,立即又说:“大师佛法高深,想必是有些非常手段的,还请大师不吝出手,朕允诺以后轻云寺会成为天下第一寺,只要我大清在,便保轻云寺香火鼎盛不息。”
“哎,”圆清大师叹气:“皇上这是入了执念,珍惜好这段缘分,缘尽相散,与皇上和小施主都好。”
康熙怒气上涌,但是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先是对胤禩说:“小八跟着小师傅去寺里逛逛可好,皇阿玛与大师有些话想说。”康熙仍是不想让胤禩知道他没有多少时间能活的残忍消息。
胤禩明白康熙的用心良苦,点了点头,跟着小沙弥走了出去。
这时康熙才对圆清大师说道:“朕比不得出家人,世间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像大师所说可以开看。胤禩是朕的儿子,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做不到眼睁睁地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
康熙接着对圆清大师弯下腰行了一礼:“还请大师出手,预防天花,种植番薯,做出化肥,引进玉米,还有许许多多,胤禩救了万万百姓,大师慈悲心怀,请救救胤禩。”
圆清大师避开了康熙的施礼:“贫僧不敢当,都是命数,贫僧实在是无能为力。”
听到这话,康熙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尽,眼中的希望寸寸成灰。
半天,康熙只说了句:“告辞。”转身就要离去。
在康熙将要踏出房门时,圆清大师终于出声:“皇上且慢。”
康熙猛然回头,希望又活了过来,热切地望着圆清。
“小施主身上功德无数,上天不会薄待与他,即使ròu_tǐ沉睡,小施主也会有另一番福缘,皇上不要过于担心。”
圆清大师其实也看不透那位小施主,只是知道其身上有功德金光,肯定会有福报。
康熙并不满足于此,拳头渐渐攥起:“大师的意思是投胎转世后的福缘吗?可朕求的不是这个,朕求的是今生,不是来世。转世之后,没了记忆,就不再会是朕现在这个儿子。”
“大师说命数注定,可是胤禩难道是注定了如此年轻就要丧命吗?朕是不信的。”明明在那个世界,胤禩都还能再活几十年的。
“贫僧法力浅薄,只能推出,顺其自然才是与小施主有益,皇上若执意对抗,反倒会害了小施主。”
康熙听到这话,直接转身,呵,顺其自然,顺其自然的结果就是胤禩身死,他就是要与天争,与阎王爷争。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争过?康熙心中茫然。
胤禩见到的就是康熙呆立在长廊下茫然无措的样子,他上前挽住康熙的胳膊:“皇阿玛,咱们回去吧。”
“好,回去。”康熙笑意勉强。
马车里一片寂静,满载希望而来,最终失望归去,康熙也没了说话的力气。
忽觉眉上接触带有凉意的指尖,抬头对上胤禩乌润的眼睛。
“皇阿玛,可是在为儿臣的身体难过?”
“没有难过,圆清大师本事不济,皇阿玛再找其他人,一定可以让我们小八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康熙的自欺欺人,胤禩又怎么不明白,不过这件事他不想再陪着康熙演戏,不想在看他一个人担着。
胤禩直接挑明:“胤禩是不是没有多长寿命了?皇阿玛不要再瞒我了。
康熙立马反驳:“谁说的?是不是有人跟你胡说八道?我们小八能比谁都活得长久,只是小八以后要听太医的话。”
“没有人跟我说这些,只是胤禩的身体胤禩自己清楚。”
康熙知道胤禩聪慧,就是他这些日子的行为举止还有今天与大师的谈话,胤禩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皇阿玛可信人有灵魂?即使肉身不再,胤禩也不会消失。”
康熙不喜欢这些带有佛家意味的话,他要的是胤禩活生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能和他撒娇,能与他说笑,能跑能跳,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灵魂,谁又知道那是不是骗人的安慰。
“小八,可曾,可曾怨过皇阿玛,若不是皇阿玛,小八本该好好的。”
“皇阿玛在说什么?不是因为皇阿玛胤禩才这样,皇阿玛已经给胤禩报仇了,胤禩说过,胤禩很庆幸。”
胤禩站起身,俯下腰,拥住坐在另一边好像要哭了似的康熙,像哄小孩子似的轻轻怕了一下他的背。
接下来的日子对康熙来说如同慢刀子割肉,可即使心情不好,该处理的事还是要处理,该上朝还是要上朝。
萨布素嫡子的案子,最终以太子妃胞兄被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