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才发现,这对比起她所受过的那些伤害和痛苦,实在实在是不值一提。
痛吗?
肝肠寸断,心如刀割。
他犯了多么低级的错误?
他的一意孤行,令他永远失去了那个无所畏惧,爱他爱到骨头里的女人。
他亲手将她推入了黑暗的深渊,摔得片甲不留。
早知如此,他挣扎什么?一起死也无所谓啊,为什么要去跟白苏苏订婚,为什么要瞒着她,让她一个人……
你真是该死。
路战通红的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他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忍到手掌心抠的生疼,忍的嘴里都泛起了血腥味道。
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他绝望的抱着头,闭上了眼睛,痛苦到极致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是什么感觉呢?
在大雨倾盆中,在寂静的人行道上,撕心裂肺的大喊。
“钟岭,我错了!”
“我错了……”但是没有人会原谅他的。
令狐冲浪 说:
路渣……我原谅你……
第99章 他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又能怎么样?
生活很快恢复了正常,钟岭那天发病,像一个小小的插曲一样,过去了谁也没再提过。
四月初的时候来了一波倒春寒,那几天特别冷,天天阴阴沉沉,不时就下点儿小雨,温度特别低。
钟岭又开始窝在屋子里,她坐在小窗台前,听着外面淅沥淅沥的雨声。
窗帘拉开了一角,有一点点光线,而路战就站在那一角的外面。
她的脸上几乎是不带一点血色,眸子里也没有什么光芒,下巴搁在双膝上,面朝窗外,静听雨声。
路战记得她问过他这么一个问题,她说,路先生你喜欢下雨吗?
忘了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应该就是不喜欢啊什么的吧。
他从小就不太喜欢黑暗,泥泞,潮湿之类的环境,打心底里厌恶。
钟岭呢,来自黑暗,喜欢雨天。
他看到她就会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混迹市井,狼狈求生……
所以他从前不能承认,也不敢承认,爱上了她。
路战敲了敲窗户,钟岭闻声,下意识就想去拉上窗帘儿,又被他敲了两下制止。
钟岭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然后缓缓起身,往那边走去。
一开门,她闪身让了一道空隙,示意他可以进来。
路战手里端了一碟子水果,进了屋,这几天雨水多,屋里又不透气,所以潮味儿很大,甚至有些刺鼻。
他把水果放到小桌子上面,拿着翻译器问了一句:“你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日常就靠点儿什么饼干过活,赶上修仙的了。
钟岭动了动唇角,转身跟了过来,她双手抄在兜里,看上去就挺冷。
“刚好我也有事跟你说,你以后不用来了。”她开口声音淡淡,毕竟自己生活习惯了,也不太需要多一个在这里。
路战有点急了,刚要走近她说话,被她抬手制止:“丁钦那里我来说,他不会为难你。”
丁钦那种脾气秉性,还是有点乖张的,她什么也不说把人撵走,估计也小哑巴也没有好果子吃。
路战闻言,原来是担心他啊,随即很不屑的哼了一声,谁怕他为难啊!
钟岭摸索着坐到了小桌子旁边,路战顺手塞了个苹果到她手里,她想推辞,想了想也没有,干脆攥在了手里。
路战在翻译机上面问了一句:“你应该去医院接受治疗,不然会很痛苦。”
他说着从兜里掏了个东西放到她腿上,钟岭乍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只感觉到一抹热气,伸手去摸了摸,辨认了一会儿,有些熟悉。
“热水袋?”
路战含糊着应了一声。
钟岭失神数秒,还是把手覆到了上面,一股暖流瞬间从手掌传入。
也许是因为一个暖水袋的关系,她对他多说了两句,开口时神色中带着淡淡的自嘲。
“听说治疗这个病的手段和药物副作用都大,也许不久我就会被折磨致死。”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点笑来,“我这个人,特别怕死。”
所以即使是苟且,也会苟且下去。
路战闻言愣了愣,她怕黑,怕疼,怕死……
现在每一样却都成了她的日常标配。
他吞了吞嗓子间的不适,又道:“别怕,我会在你身边。”
这明明是一句情感饱满的话,但通过机械的翻译机传出来,有些滑稽,但钟岭却笑不出来,她嘴角刚刚的笑意慢慢凝固,过了将近一分钟才缓过神来。
她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就连握着暖水袋的手指都抖了抖,她大概是看上去太惨了?惨到让一个哑巴都动了恻隐之心。
但,不需要。
路战见她不说话,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恨……那让你生病的那个人吗?”
这个问题,他问的其实有点纠结,恨或者不恨,都让他心里不好受。
钟岭往沙发侧面靠了靠,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谁也不恨。”
她说完,便张嘴咬了口苹果,又甜又脆。
路战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倒开始替她抱不平了,在翻译机上摁了几个字:“怎么不恨,恨死他才好,连累你得了这种病,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