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沐洵蹙了下眉头。
狗扣子她知道,民间通常用它来作为鼠药来灭老鼠。
“用鼠药来下毒,是没有毒药可选还是随手选了一包毒药?”她见萧祁湛翻看她的那本兵策看得认真,也没在意,自己琢磨起来崔明昊中毒这件事。
狗扣子这种毒虽然发作的快,但需要一定剂量才能将人致死,如果是睿王在幕后策划,要除掉作为太子最有力靠山的崔家,不是应该选一种致命的,无色无味,难以察觉的毒药吗?
选狗扣子这种当场就能发作的毒药,直接在校场上便有可能露了马脚,不像是精心策划的。
“我觉得这件事是睿王的可能性并不太大。”薛沐洵徘徊片刻,得出结论,站定在桌子前。
萧祁湛头也不抬的低笑:“脑子反应还挺快。”
薛沐洵飞了个白眼给他,见他仍旧低着头看书,不由好奇的问道:“兵策这种书,你应该是从小就看的啊,怎么整的好像第一次看一般?”
萧祁湛指了指页面右下脚的批注,抬起头面色古怪的看过来:“这些批注是你写的?”
薛沐洵趴在桌案上,身子探了过来,伸头去看萧祁湛指的地方:“嗯,那是我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批着玩的。”
她说罢,终于意识到萧祁湛为何面色怪异了。
这本兵策是大姐薛沐湖送给她的,她以前在九华山住着的时候,没事就翻看两眼。
因为自持有前世战场厮杀的经验,她看兵策这种书并不是抱着学习的心态,而是会着重思考里面的每一场战争的失利之处,用兵策略,战场指挥等,然后将自己的观点写在下面,交给她大姐去看。
因为薛家人除了老爹之外,就数薛沐湖在战场上的经验最丰富,她又在九华山别院陪自己的时间最长。
所以闲暇无事的时候,姐妹俩常常会切磋战情指挥,大姐在的时候,两人就当面聊天,辩论,不在的时候,薛沐洵便写在书上,等她回来的时候,给她看。
当时大姐就常常夸她,并且十分自豪的对二姐,三姐和哥哥们道:“虽然小六从没上过战场,但她对于战情的分析与把握,是他们姐弟几个都不能及的。”
当时四哥,五哥听了,还很不服气,和她推演了几次,便心服口服了。
剩下的便是自豪与骄傲。
“我家小六是世上最聪明的姑娘!”这是四哥说的。
五哥则说:“我家小六从没上过战场,却堪比上过战场的老将,他日若能上战场,必能以一当十,做个英姿飒爽,叱诧风云的女将军!”
可眼下萧祁湛看到这批注,会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她从来没上过战场。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亲身经历远远不是那种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感受所能比拟的。
若是说她只从父兄口中听说过战场的情形,便能写出如此精彩的点评,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她是天才。
果然,薛沐洵正斟酌着该如何解释,便听到萧祁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洵宝从未上过战场,却能写出如此精辟,直中要害的战情分析,实在是厉害。”
“若是洵宝生为男儿身,上了战场,必定是一方统领三军的将帅之才!”
薛沐洵蹙眉,有些不解:“为何是生为男儿身才可以?本朝又不是没有女将军,不说前有明月郡主,便是现在,也有我大姐,二姐这样的女将。”
她托着下巴笑眯眯的望着他:“便是女儿身,我也一样可以上战场杀敌,做一员大将,怎么样?世子爷,愿不愿意收下我这员女将?”
秋日的暖阳洒在明亮的厅堂内,逆着光的薛沐洵身后仿佛有无数的光圈在飘动,越发衬得她眉眼清晰,俏皮灵动。
萧祁湛眼眸一深,眸光湛湛,身子也往前倾了下,两人隔着长长的桌案,额头却几乎快触到了一起。
他喉结微动,轻轻的吐出两个字:“不收!”
薛沐洵瞪眼,十分不满:“为何?”
萧祁湛眼中浮现浅浅的笑意,轻轻的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我不舍得!”
薛沐洵对上他深沉的眸子,微微愣了神。
萧祁湛轻轻的将她鬓边的碎发顺到了耳后,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呢喃:“洵宝,这一世,不论多少刀光箭雨,有我在前方挡着,你只需要在我背后开心幸福就好了。”
薛沐洵托着下巴的手无意识的放下来,微愕的看着萧祁湛,对面的男人面容坚毅,眸色深沉而专注的望着自己,一双幽深的眸子里映着的全是自己的身影。
这句话还真是动听!她有些迷糊的想,这好像是萧祁湛第一次如此直白热烈的对她说话吧。
见她仰着下巴,清澈的眸子略带诧异的望着自己,萧祁湛心中一热,低下头熟练的去寻找她的粉嫩的唇瓣。
啪一本书挡在了他的嘴边,没有亲到那一抹粉嫩甘甜,却碰到了散发着墨香的书,萧祁湛有些不满的拿下被摁在脸上的书。
薛沐洵却已经笑嘻嘻的跳到门口,向他撇撇嘴:“你和我老爹,哥哥们一个样,个个都说不舍得,还不是怕我到战场上保护不了自己,说白了,就是不信任我,怕我只会纸上谈兵。”
说罢,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