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钱倒是不……最近手头还真有点周转不过来!”眼见着安普的肥肉是咬不下来了,江坤见机转舵,“我打算和我朋友合开一家素食餐厅,地点都看好了,就在江滨那一带,位置特好,但地不好拿,上头没人打点,您能帮帮忙么。”
“就这些?”
“……我还缺点钱,手头紧,挪不开。”
“多少钱?”
江坤大喜过望,伸手摆了个数:“行么?”
谢西然瞧着,摇了摇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江坤一愣,什么意思?在跟他拿乔?
谢西然抬手招来傅语诺,江坤一头雾水。
傅语诺问:“怎么了?”
谢西然松散地靠着沙发背,指示江坤:“你把你刚才的话再复述一遍,她同意我就没问题。”
江坤傻眼:“这……”
傅语诺一听就明白,不高兴道:“你又向叔叔要钱了?”
“我……”
“说话啊!”傅语诺拿鞋尖戳了下江坤的。
“你、你怎么跟舅舅说话的!”
傅语诺看了一眼谢西然,见他似乎不打算阻拦她,于是底气更足:“舅什么舅,名利场上无父子,贪欲面前无亲人,听过么?”
“你什么意思!”江坤猛地站起来,谢西然抬手挡在傅语诺面前,一个不怒自威的回护动作,江坤一愣,突然消了气焰。
傅语诺已经明白谢西然的意思,这是告诉她,往后他不会再背着她帮助江坤了。
她作势躲到谢西然身后,语气却更狂:“叔叔都不敢凶我你还敢凶我!叔叔,别给他钱,他欺负我!”
江坤抻着脖子,像只斗败了的公鸡,气得簌簌发抖。
傅语诺乘胜追击:“亲人之间明算账,以后你要是再向我们家借钱通通都给我打假条,还要算利息,一分都不能少!”
她把江坤气得够呛,然后施施然拉着谢西然离开。
这么多年,可算是让她出了一回恶气!
爽飞天了!
飞机上,傅语诺疑惑地看着谢西然,“叔叔,你今天怎么了?转性了?”
谢西然正闭目养神:“开心吗?”
“开心!”
“那就行了。”谢西然拉下舷窗,握住她的手,浅浅休眠。
*
晚上回到家,陈姨正在扫地,扫完地打算下班,临走前跟谢西然请了个假,小孙子正发高烧,家里的两个小辈工作忙,照顾不过来,谢西然应允。
陈姨满口感谢,嘱咐他们这两天降温,记得关好门窗,出门别忘了多加几层衣服,傅语诺怪她唠叨,催促着把人送出了大门口。
终于闲下来,她往沙发上一瘫,还没休息几分钟,就被谢西然拍着屁股赶去楼上练琴。
俗话说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从离家出走到跑去宁口,她起码有一个月没摸过琴键。傅语诺心虚得很,乖乖地去了二楼的琴房。
谢西然回到房间整理行装,主卧和书房的陈设一如他临走前那样,床头的相框倒扣着,书桌空荡得没有人气。
他把相框立起来,露出傅语诺稚气的笑脸,又把常看的几本书摆上书桌,再将换洗的衣物扔进脏衣篓。
在沙发靠坐一会儿,起身去浴室洗澡,想起上午江春娣的话。
其实江春娣的顾虑没有错,他和傅语诺之间相差着十七年,十七年是什么概念?
大陆漂移102厘米,中国国内生产总值跃居全球第二,玛雅人预言被证实失败……无数个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傅语诺从小豆丁长成大姑娘,十七年如此漫长,漫长得足够她爱上他,也足够她抛弃他,而谢西然,谢西然已然不剩下几个十七年。
他应该明白江春娣的意思,这段感情对他没有保障,老人家的不认同出自于关心,不反对已是她最大的善意。
旁人在看待这段关系的时候多为傅语诺鸣不平,又几个人为他忧虑过呢?连他自己都极少思考过吧。
谢西然洗完澡,琴房仍然响着流畅的旋律,他起身过去。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黄色的壁灯,刚好照亮坐在钢琴前的少女,纤细的背影,乌黑的鬃发,她有一对美丽的蝴蝶骨,在白色的薄纱下浅浅起伏,清纯又性感,无比勾人。
听到动静,傅语诺回过头:“叔叔,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她信手弹音,低缓柔和的《1440》从音箱里流淌而出,这是她十八岁成人礼那晚弹给他听的曲子,也是在那一晚她放肆地邀请他共舞,他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她。
谢西然神思恍惚,汹涌的情愫与回忆排山倒海袭来。
“跳舞吗?”傅语诺问。
他仿佛看到三年前那个精灵般的少女,她赤着脚,仰着脸,天真无知地勾引着他,是天使,也是恶魔,一颦一笑都让人沉醉。
谢西然摇头:“我的舞技没有进步。”
“没关系,”回忆与现实相错而行,她笑着踢开鞋子,提着裙摆靠近他,拉起他的手,“你跟着我就好,我喜欢你被我迷住的样子!”
年少轻狂的爱意如同火球,炽热又直白,靠近时有被灼伤的风险,熄灭时只剩难堪的疮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