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耳后最为敏感的肌肤上,令她的耳廓不住发热。她拨开瘙在颈间的一簇碎发,略微别过头,“没什么呀,就是纪知云想回他长大的地方看看,我就和韩夕一起带他去荻水街头转了一圈。”
晏方思闻言不满地啃了半个橘子,漏了满室清香,“那小子忒不要脸,成天就只知道缠着你。改天我把他丢到大街上,让他自生自灭去。”
沈歆知道他就只是逞逞嘴上威风,没跟他真生气,只掰开他握在自己腰间的手指,在他掌心里挠了挠,“他是我朋友呀,况且来来病着,我也不好找钱多多带他去。我知道你小气,怕你不高兴,我还特意带了韩夕呢。”
他幽怨地盯着她,“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么个小气的男人。”
她不知该如何补救,趁着四下无人,飞快地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谁知尝过更大甜头的男人早就对这等小恩小惠不屑一顾了,仰着头,泼皮无赖似地向她讨要更大的奖励。
沈歆一见韩夕从厨房里出来,慌忙把晏方思推离自己。通红的脸埋进掌心,羞赧地说不出话来。
晏方思仰面摔在沙发上,余光瞥见韩夕,翻了个白眼气急败坏地指着他:“骚狐狸,你又坏我好事!”
韩夕何其无辜,端着砂锅的手一抖,差点洒了满锅的鸡汤。
果然,老实狐狸韩夕在饭桌上受到了极不公正的待遇。每一次他捏着筷子要夹菜时总被爱记仇的某人半路截胡,送到沈歆碗里献殷勤。
沈歆自然吃得酣畅,一桌子大鱼大肉半数都进了她的肚子,连驱寒祛湿的药酒都喝了好几碗。酒足饭饱后,她脸上泛着深色的红晕,不掩醉态,笑眯眯地揉着肚子。见晏方思过来了,她歪歪扭扭地起身往他身上扑,“相公相公,你真好看呀。”
“喝不了酒还卯足了劲往嘴里灌,喝成个不省人事的小醉蘑菇,见谁都笑成这般,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他好不容易抓住她胡乱扒拉的小爪子,扶她站稳。
然而她歪在他怀里吃吃地笑,扯住他衣襟便不肯放手。
他叹口气,打横抱起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这是饱暖啊。”
回房的转角处正与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纪知云打一照面。纪知云侧身让过他们。晏方思在房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望一眼。
他怀里的沈歆瞥见纪知云,高高兴兴地挥舞着手臂同他打招呼,边笑边嚷嚷,“哎,纪知云,一起喝酒哇!”
纪知云没有回答。他仍站在原地,保持贴着墙根的动作,视线不曾离开。
晏方思把醉醺醺的小脑袋拨回怀里,挑起眉梢凝睇片刻,轻嗤着走入房间。
房门开阖,点亮一室暖光。
沈歆陷在柔软的被褥中央,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相公。”她不满地唤他,挣扎着滚下床,滑坐在地毯上。冲撞让她清醒了些,她扭头去寻晏方思的身影,见他端着一杯水向自己走来,不住咧开嘴,又叫他一声,“相公。”
“几秒不见就想我了?”他放下水杯,捏捏她的脸颊,抄起她的胳膊把人抱上飘窗的软垫,裹好毛毯。
她在毯子里嘿嘿傻笑,头重脚轻地往他身上靠,捉住他的衣服就往下扯,毛衣被她拽下几根线头,一圈圈地脱下线来。一件好端端的毛衣被她抓成这般,她丝毫负罪感也没有,反而笑得更开心,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胸口戳戳点点,“相公,你这黑圈圈,怎么又大了许多?”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朦胧了小镇灯火。
他握住她的手,“自然是因为我对你的喜欢又深了许多。”
她想起他曾说他胸口这纹路好像烟花,于是抬头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
“等梅雨过去了,我们找一个晚上去空旷的郊外,我放给你看。”
她喏喏点头,在他胸口勾画那圈黑色的纹路,仿佛是要弄清什么似的,描摹得格外细致,额头都要撞上他了,被他点着眉心支开。
“小醉蘑菇,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她眯着眼,嘴角弯成一道大大的弧,“相公生得这般白嫩,我着实嘴馋,想舔舔……看是不是甜的。”话未说完,她便张嘴啃上去了。
两道清晰的牙印拓在他肩膀,迷迷糊糊中听他轻哼一声,她便松口去舔,舔完又笑,乐不可支。笑过一阵后,她躺在他臂弯里看雨幕夜色中的荻水,“我真喜欢这里呀。”
他捧起她的脸,“有多喜欢?”
她高扬手臂,手舞足蹈地在空中捞星星,“说不清的喜欢。”
“那我呢”
她扬起头亲亲他的下巴,“比喜欢荻水,还要喜欢。”
雨势愈盛,隐隐有闷雷。
星星点点的灯盏渐次被夜吞噬,唯有一处发着光。
----此灯名为长明,亘古以来守卫荻水,守卫人间与妖界,不曾熄灭。
沈歆依偎在晏方思怀中睡去,晏方思抱着她,倚靠在飘窗墙边,长久地注视那处亮光。
而后,那亮光跳动了一下。
第52章 花火
雨下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