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隔着人群看到你的样子,甚至只是听见你的声音,那也是好的。
至少,我留住了你。
宋挽之都听不懂沈离在讲什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她呜呜大叫,拼命挣扎起来,两只手抓住沈离捂住她口鼻的手,指甲嵌入他的手背,狠狠往外掰。
可惜男女力气差异悬殊,宋挽之又已经好久没吃顿饱饭,拼力气根本拼不过沈离。
沈离纹丝未动,目光锁着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
愤怒、惊慌、恐惧、哀求……直到最后,她双手无力地垂下。
“你不该在幻境中把我叫醒。”沈离双手抱住宋挽之的腰,抵在她耳后低声道,语气宛若叹息。
宋挽之,是你自找的。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够放下他的心理障碍,肆无忌惮的抱着她。
沈离将头埋入宋挽之的颈项间,贪恋的嗅着他身边这最后一丝温热,就像是急迫地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那一刻,若是上苍能听见他虔诚的祈求,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就让世界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他沈离,可以抱着自己心尖上的姑娘,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他的世界不再有沈家人冰冷指责和漫天的算计,他沈离,也可以是幸福的。
然而,如果虔诚的祈求有用的话,宋挽之早就成了拿银票当擦屁股纸的大邑第一富婆,这世间也不会有这么多离散和白头。
其实沈离在宋挽之昏迷不久后,就已经看到率先领队攻入大殿的将领是谁。
而当那些络绎涌入皇宫的洛族士兵最后快要爬上钟楼发现他们时,沈离才单手抱着宋挽之走到长盛钟前,贪婪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用另一只手缓缓拉开钟捶,将长盛钟彻底敲响……
*
贞元七年,大邑皇帝宋临渊被兵部侍郎沈离杀死在长乐宫下的暗牢内,北夷洛族趁势攻入大邑皇城。
自此,经营了百年的大邑王朝土崩瓦解,洛族入主中原,定都京都,改年号为天奉,史称洛国。
宋临渊上位后,因其曾大肆暗杀先皇其余皇子及其旧部,使得洛国成立后,大邑残余并未形成足够威胁的势力,倒是对洛国初兴助了一臂之力。
战争总有赢家,而输的永远是百姓。
新任的洛国皇帝听从二皇子洛风栖轻徭薄赋、抑制豪强、扩大税基的建议,最终俘获大邑百姓的民心。
没过几年,百姓们也就渐渐淡忘了那个曾经被叫做大邑的王朝。也没人在意后来洛族大皇子与其父皇母后离心离德,被永久幽禁于枫山的事。
能被少数百姓想起的,也就是大邑平朝长公主自洛族攻入皇城后就不知所踪。曾为洛族王妃、风光一时的悦宁公主则被废为妾侍,草草病故。
还有曾于大邑任职兵部侍郎的沈大人在洛国依旧是左右逢源,甚至在二皇子登基后还官至左丞相,比沈大人父亲在大邑曾任的内阁首辅,更高一级。
只可惜没人知道体面了一生的沈大人为何终生未娶,这令京城无数望风而拜的才子佳人扼腕不已。而且这个沈大人还特别长寿,比后头登基为帝的洛族二皇子活的还久。但直至沈大人年逾古稀驾鹤仙去,也未过继一个儿子继承偌大的家业。反倒是将家产都分给了所有家仆,遣散家奴、散尽家财。
不过这些事都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又有谁会在意故事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花海无涯(终章上)
大邑皇宫沦陷那天,沈离下的mí_yào剂量很大,宋挽之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等她昏昏沉沉睁开眼时,正好看见洛风栖拿个小板凳坐在她身边盯着她细细的瞧。
宋挽之顿时清醒,看着身上盖着柔软的绸缎、房间摆设奢华,暗吸一口凉气,心里猛地一沉。猜想这里应该是洛风栖的新府邸。但她还是想不通沈离为何要把她送到洛风栖身边,难道沈离只是想用她讨好洛风栖?
“醒了?”洛风栖笑着问她,端了杯热茶递给她,也没有偷看被抓个正着的尴尬。
“明知故问。”醒来的宋挽之却是语气不善,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并未接过洛风栖的茶。她单刀直入道:“世明呢?”
“你的身子才刚刚恢复,双脚还不宜下地走动,我先叫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洛风栖显然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他说完话就要起身朝屋外,宋挽之赶紧坐起身趁机扯住他的袖子。
洛风栖回头看着宋挽之攥紧他衣袖的小手,深沉的目光缓缓上移,锁住她的脸,眼底压抑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别走,我……”
宋挽之想说的话都还没说完,洛风栖忽然上前一把抱住她消瘦了许多的肩膀,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贴着宋挽之的耳朵柔声道:“你放心,宋临渊已经死了,以后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洛风栖用一种典型直男式的抱法把宋挽之整个脑袋摁在他胸口,硬是用简单粗暴的法子让宋挽之憋的再也说不出一句伤他心的话。
丫丫的,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事!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啊!洛风栖抱的太紧,宋挽之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他挤爆了。
她被洛风栖抱着浑身不自在,两手使劲抵在他胸前想把他推开,奈何洛风栖就像一座山一样纹丝不动,反而越挣扎还抱的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