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侠原来在这儿,让小人好找。”秦崟气喘吁吁地:“少主有请,小姐情况有些不妙。”
他们去时大夫已把完脉,无非失血过多,秦岗正为她运功疗伤。陈忠良见他运气过急,后续未免吃力,催动内家真气相助。
不一会儿病人脸上恢复红润,众人松了口气,顾修竹方有闲情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上天真是不公,生而为人,为何有美丑之分,而一个人生在富贵之家,享尽荣华,偏还貌若天仙,实在太受眷顾。
奄奄一息尚且摄人心魄,睁开眼睛开得了,巧笑倩兮尽显芳华。
“大家都累了,回去歇着罢,这儿有我照顾。”
秦岗大伤元气,也是无力支撑:“多谢。”
想到即将不告而别,她鼻子一酸:“你要谢我的不止一件,我要谢你的也不止一件,何必多此一谢。”
他有许多话想说,碍着人多不好启齿。来日方长,还怕没有光阴共度,低声道:“后日晚间,柳塘边见。”
转眼人去屋空。朝阳初绽,越发让人想睡,歪在桌上枕着手臂,不一会儿半入梦乡。
“所以你们究竟有几件?”
她猛一抬头,发现并无一人,再看床榻之上,少女眼睛圆溜溜地盯着自己:“你醒了?”
“你师兄替我运功的时候就醒了。”
“我让人把药端来。”
“等等。”秦思缓缓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我有话想对姐姐说,若要叫人,可说不成了。”
她隐隐感到对方的敌意:“刚刚恢复,还是静卧为好。”
“顾姐姐对我而言恩同再造,大哥的谢你不要,我总要郑重说一声的。大哥还说,你是他看重的人,让我好好对待。”
“不敢当。”
“所以有些话我还是说出来好些。”她笑起来特别清纯,特别柔美:“你知道岳冰吗?”
“知与不知,似乎与你无关。”
“她差点儿成为我的大嫂,可惜鸡窝里容不下凤凰。她有颗凤凰的心,势必高飞。”
秦家已经富贵逼人,还不算良禽之木,再高只怕帝王之家,她摇了摇头,懒得猜谜:“这是你们的家事,如果没有重要的事……”
“岳冰悔婚,对大哥打击很大,他从里到外变了个人,你知道一个人倘若心灰意冷,很多底线就变得虚无缥缈,可有可无了。他的女人,我见过的,没见过的,多到数不清,顾姐姐一看就是好人家姑娘,大家都是女孩子,你又对我这么好,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往火坑里跳。”
她心骤地一紧,有一瞬间无法呼吸:“是么,那实在没有什么不对,多谢你的好意,看见的不一定是事实,何况没看见的。”
“什么意思?”秦思微微蹙眉。
“养尊处优没什么不对,不劳而获坐享其成也没错,谁让你命好呢,不过一口咬定全天下的女人都削尖脑袋想嫁给秦岗,或者梦寐以求成为秦家的媳妇,那就可笑了。我原以为有钱人家的孩子知书达理,因为见多识广所以心胸开阔,看来不能武断。”顾修竹冷冷一笑:“秦岗有多少女人我没看出来,你唯恐大哥有了嫂子,倒是有趣,难道他这辈子都不娶亲么?”
秦思抱臂无言,算是默认。
只有小孩子才毫无顾忌的霸道,她只觉荒诞,像在看一出丑戏,而且自己也快粉墨登场,所幸及时罢演:“既然秦岗何患无妻,少了一个哥哥,还是多出一位嫂子,全看一己心境。话说到这儿,听不听在你,别糟蹋了当初投胎的气力。”
“你……究竟要干什么?”
美人的脑子不必好使,只有丑人才满腹经纶一肚筹谋,否则无法立足生存,美人只要遗世而独立就好,静静待在那儿,玉盘珍馐自然有人奉上。
她连连叹息,我若有图谋,还容你如此嚣张?
“你不会成为我的嫂子,大哥喜欢你,未必娶你,做多收了房做个姨娘,将来生个一儿半女还好,没有子嗣也是任人欺凌,下场不如一个丫鬟。”秦思扬起下巴,轻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怎会如此感同身受,莫非亲身体验?”
秦思本是庶出,生母地位低贱,后来做了姨娘,机关算尽却不得宠。母女二人心比天高,将秦夫人视为死敌,多年来饱受压制无力反抗,只有秦岗不论出身,真心待她如同手足。多年以来心中只有兄长,余者皆不入眼,江南王家的公子哥儿,不过是同兄长怄气时故意接近,谁知竟成全这个贱人,活活让人家钻了空子。
她铁青着脸,双手狠揪背角:“就算大哥糊涂,爹娘也不糊涂,奉劝一句见好就收,说到底无非为了钱财,说个数目就是。”
“令尊令堂待我不薄。”顾修竹尚不知无心之言戳中别人痛处,话赶话赶上了,一时气头上便不顾后果,从颈上摸出金项圈:“这是二老的见面礼,当时你哥也在,尽可求证。”
“这是……”她直勾勾地盯住项圈,惊得说不出话来,半饷张口结舌地道:“他们竟然……把这个给了你!”
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值得这样大难临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