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娴无语了,怪不得江氏说的时候那么意味深长,本以为是江氏自己推测的,没想到是孙禹上门说的。只能说,神一样的存在。
次日早上沈书君打发小厮去孙家,早饭过后孙禹就带着绍晚词来了。来的人并没有说带绍晚词来有什么事,但既然沈书君说了让他带着绍晚词来,他就带着来了,反正也值什么事。
管事引着孙禹和绍晚娴也跟着来了。一别两年再见绍晚词,沈书娴只觉得她沉静了许多,没有初进沈家的高傲与对命运的反抗,现在只是沉默地站在孙禹身边。
沈书娴看着有几分感叹,要是绍晚词进沈家时能这样,以她的容貌身世,在沈家立住脚并不难。偏偏经过中间那么一番风波,官奴仍然是官奴,在风尘场里又打了一个滚,又跟了孙禹,只希望这回她能聪明些。美貌就这么几年功夫,再过几年连美貌都没有了,连个男人都抓不住,下场就真悲惨了。
小厮捧茶上来,沈书君便直入正题,道:「本来该我去,不巧得很,小妹有孕不宜劳动,便劳孙三爷走这一趟。」
孙禹笑着道:「沈三爷何必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是我能做到的,你只管开口。」作为流氓头子,他说话不太会迂回,有事就说事,能办到的他肯定帮沈书君办了。
「其实这趟也不是找孙三爷的,是找绍姨娘的。」沈书娴笑着接口,又道:「说来也是巧,我在海口时遇上了绍姨娘的姐姐绍清词。」
「啊?」绍晚词不由得惊呼出来,不可思议地看向沈书娴,道:「你在海口遇上她」大珠江法,罪不及出嫁女,绍清词应该不会受到连累。
沈书娴叹道:「我遇上绍夫人时,她已经被周家休出,在外讨生活,日子过的十分辛苦。」
「原来如此。」绍晚词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娘家败落后被夫家弄死,或者休出的女子不在少数,以前她也听说过,但只是听,从来没想过。就像她从来想过,自己的家族会被抄家灭族一样。
沈书娴话音一转,笑着又道:「绍夫人也是运气好的,寻得佳婿,后来日子过的很不错。得知绍姨娘现在的情况,念着姐妹之情,来时便托我照顾一二。」
这番话是她考虑再三的结果,要是跟绍晚词说实话,谁知道绍晚词会不会狮子大开口。把卫连舟绕过去,也不用编什么谎,只是陈述部分事实。恩情最容易被要挟,那就不说恩情,只说朋情。
恰巧认识了绍清词,把海岛上那一段跳过去,最后说绍清词的托付。这样主动权就在她手上,念着朋友之情照顾绍晚词,怎么照顾都能说得过去。以古代的交通情况,绍清词远在海外,和绍晚词再遇上的可能性小于零。她只要不负绍清词所托,照顾一下绍晚词即可。
绍晚词听到这话头低了下去,脸上有几分羞愧之意,小声道:「没想到三姐会……」以前在家时嫡庶有别,她没少欺负绍清词。现在绍家完了,千金小姐都变娼/妓了,谁能想到绍清词还会念着姐妹之情。
沈书娴笑着道:「所谓量大福大,绍夫人是有福气的。」很多时候心胸决定着成就,放在绍清词身上,绍家都这样了,她不会再去念着姐妹之恶。
说话间,沈书娴让春分把盒子拿上来,里头放的银票,绍晚词是官奴,其他东西不好送,银子上面却是不写名字的。道:「这是三千两银票,我想不出如何照抚绍姨娘好,不如给钱你来的实惠。当着孙三爷的面给你,让孙三爷给你做这个见证,以后这就是你的私房了。」
一个妾室突然多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被发现之后说不清出处这绝对是大事。叫上孙禹一起来也是因为这个,让孙禹知道钱的来路,以后后院闹出来,总有个证人在。至于孙禹会不会把这笔钱吞掉,孙禹这点人品还有是的。
绍晚词听得又是一愣,听沈书娴那个口气,肯定不会让她白来这一趟,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大笔。孙禹也听得一愣,倒是沈书君口气傲慢的道:「当日迎亲的排场孙三爷也见,区区三千两,又算得了什么。」俗话说拔根汗毛比腰粗,三千银子别说沈书娴看不到眼里去,他也看不到眼里去。
绍晚词起身接过盒子,给沈书娴跪下磕头道:「多谢沈……卫夫人。」
「我也是受人之托,又想不出比银子更好的东西,便以此聊表寸心。」沈书娴笑着说。
丫头把绍晚词扶起来,绍晚词把盒子紧紧抱在手里,却是道:「我家三姐……我还能见她一面吗?」
沈书娴摇头道:「邵夫人随夫去了海外,绍姨娘怕是见不到了。要是还能见到,绍夫人如何会托付与我,直接派人来就是了。」人果然都是贪心的,有了银子还不知足,想着见绍清词估摸着也不是忏悔当日待她不好。
绍晚词满脸失望,道:「竟然去了海外……」她要是能去海外,到了别的地方去,也许她就不是奴籍了。
沈书娴不再理会绍晚词,却是扭头对孙禹道:「以后绍姨娘就劳烦孙三爷多加照顾。」
「沈姑奶奶这话太客气了,凭我与沈三爷的交情,这点小事肯定没问题。」孙禹拍着胸脯保证。
沈书君看孙禹一眼,现在有求于他也就懒得说了,他怎么不知道他们有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