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唇角勾起自嘲的笑容,但也无可奈何。
程稼和问:“你信命吗?”
岑青禾道:“怎么说呢,有时候信,有时候不信,分什么事儿。”
程稼和说:“比如?”
岑青禾回道:“如果谁跟我说,我这辈子注定不能怎么怎么样,那我一定是不信的,而且我一定会去做,除非他说我不能当皇帝,那我信。但咱们不是有一句老话嘛,前两天我一个朋友还在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能这就是一个缘分的问题吧,有缘就是终须有,没缘就是莫强求,就看大家怎么想了。”
程稼和说:“也许我爷爷就是太信命,我总觉得如果他不这么在乎,这几年会过的更好,可能也不会走的这么突然。”
岑青禾道:“有时候事情没落在自己身上,我们旁观者也体会不到当事人的心情,就这么说吧,当年不都说2012是世界末日嘛,我这种小心眼儿的人,一整个2012年都没过好,我不离开安泠一步,生怕不能跟家里人死在一起。”
程稼和勾起唇角,轻笑着回道:“女孩子都会胆子小一些。”
岑青禾说:“你别忍着,想骂我蠢可以直说,现在回想起来,我也真是蠢得可以,但是当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我一个,可见暗示对一个人的心理会产生多重的负担,你爷爷这么多年一定过得很有压力,我能想象得到。”
程稼和说:“真想跟你早些认识,这样就能带你跟我爷爷说说话,你给他讲了2012的故事,可能他就没这么害怕了。”
岑青禾发现,两人这一会儿的功夫,说了很多的‘可能’和‘也许’,她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所以开口回道:“当我们说起可能和也许的时候,往往是遗憾已经发生了,我们努力在找可以挽回的办法,但前提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侧头看了眼程稼和,岑青禾由衷的说道:“别太难过了,你就当程老爷子解脱了,不用再担惊受怕,天堂一样很好,还没有病痛呢。”
程稼和很轻的‘嗯’了一声,“青禾,谢谢。”
岑青禾淡笑着说:“幸好你问的是迷信心理史,正好在我涉猎的范畴之内,你要是让我开导你股市走向和金融大盘,那我就完了。”
程稼和说:“最近十几天精神一直是紧绷的,每天见很多人,听很多人讲话,说实话,我真的有些烦,但你今天的话让我觉得心里很安静,甚至可以平静接受爷爷的离开。”
岑青禾道:“你能这么想,就算我这次来没白白给你添麻烦。”
程稼和说:“你能来,我很高兴。”
岑青禾想到临走前商绍城对她说的话,她是抱着追悼逝者的心情来的,当然其中不乏掺杂着跟程稼和的交情,可这交情中一丝私情都没有,程稼和可千万不要误会才好。
想着,她开口跟了句:“程老爷子是我很敬仰的长者和大师,以前没机会跟他见面,最后一程能送送他,也是做小辈的福气。”
程稼和说:“我跟我爷爷提过你。”
岑青禾意外的问:“是吗?”
程稼和点头道:“我说我去蓉城出差,刚一下飞机就遇见碰瓷的,幸好有你在。”
岑青禾笑着说:“没想到我在程老爷子那里还露过脸,值了。”
他带她去了一处茶庄,点了一壶龙井,两人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程道函,他给她讲了很多关于程道函的故事,原来一代大师私下里跟寻常老人并不不同,甚至更加可爱。
岑青禾也讲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包括她的书法和绘画,也是她爷爷教的。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岑青禾跟程稼和之间也有话题可聊,而且并不沉闷。
一壶茶喝了大半,岑青禾手机响起,她看到是商绍城打来的,接通后轻声‘喂’了一句。
商绍城问:“嘛呢?”
岑青禾道:“在外面喝茶。”
她可不是有这等闲情雅致的人,商绍城问:“跟程稼和?”
岑青禾‘嗯’了一声。
商绍城道:“现在可十点多了,茶喝太多晚上睡不着觉。”
岑青禾听着他酸溜溜的话,忍着笑,出声回道:“知道了,回去打给你。”
两人聊了两句就挂断了,对面程稼和抬眼看着岑青禾说:“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岑青禾微笑着回道:“你不用特地送我,我打个车回去就行,你也早点儿回家吧,明天还有的忙。”
程稼和说:“没关系,顺路。”
这岑青禾就不好说其他了,跟着程稼和一同离开茶庄,回到酒店。
他一贯绅士有礼,车开到了酒店门口,还下车把她送到里面。
“青禾,明天我叫人过来接你,直接去陵园。”
“好,明早六点半我就下楼。”
“嗯,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
别了程稼和,岑青禾转身上楼,出了电梯就打给商绍城,商绍城接的很快,一看就是在守株待兔。
“我回来啦。”岑青禾刷卡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