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躺在冰冷车板上的贾勇,女人流着眼泪,颤抖着唇瓣,小声嘟囔:“你安心的走,我会照顾好孩子,你不用担心我们娘儿仨。”
她抬手想要帮贾勇把白色单子盖好,可是牵起白单的一角,却只剩哆嗦,怎么都做不到盖好的那一步。
岑青禾看着心里难过,伸手替她把白单盖上。分明是已死之人,大家心里都再清楚不过,可当白单再次盖上的瞬间,仿佛是又一次的生离死别,重新上演,女人情绪几度失控,幸好岑青禾从旁安抚。
盛天的动作也很快,一边派人与各家媒体斡旋,一边派专人来跟伤者和伤者家属沟通,其中着重要调和的,当属贾勇的老婆。
岑青禾扶着女人从停尸间出来的时候,盛天的一男一女两名负责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其中男人主动上前,语气温和且真诚,“贾太太,对于您老公的事情,我们深感抱歉,也请您节哀顺变,您放心,我们公司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看他的穿着打扮,大家也不难猜出,这是专门来商量赔偿的。
贾勇老婆情绪特别低落,显然是无心在这个节骨眼上谈钱,她甚至没有看男人一眼,迈步就要走。
男人张口欲说什么,结果被岑青禾的一个眼神给打住,男人不认得岑青禾,但看她穿的是职业装,与周围人并不是一伙的,却不遭众人的排挤,一时间也没再说话。
岑青禾带女人离开医院,就在附近酒店开了一间房,进门之后,岑青禾扶着她的手臂,边走边说:“嫂子,你大老远从豫南赶过来也累了,什么都别想,先躺下休息一会儿。”
女人行尸走肉般坐在了床边,慢半拍才抬眼看向面前的岑青禾,声音沙哑的问:“谢谢了,让你陪着我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岑青禾,嫂子你叫我青禾就行。”
岑青禾知道女人现在不可能睡得着,索性坐在床边,等着对方主动开口。
果然,女人眼泪涌上来,哭着说:“青禾妹子,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落到我们头上呢?”
岑青禾拉着她的手,轻声回道:“嫂子,我知道这时候无论我说什么,都没办法减少你心里的痛苦,但是话说白了,天灾人祸,落在谁头上,只能算谁倒霉,还能怎么办呢?”
女人坐在床边哭,岑青禾也红着眼眶道:“嫂子,贾大哥在这个工程上出事儿,我心里特别难过,因为这个工程当初是经我的手才决定要建的,从早上知道这个事儿开始,一直到现在,我都在后悔自责,假如当初我没有跟对方谈成这笔合作,这个展览馆不建,是不是贾大哥也就不会出事儿”
岑青禾一边说一边掉眼泪,豆大的泪珠子掉在裤子上,很快就晕成了一团水湿的痕迹。
女人闻言不由得侧头朝岑青禾看来,略显迷茫的问:“你是……”
岑青禾吸了下鼻子,如实回道:“我是盛天售楼部的销售,贾大哥现在负责的工程,是经我手卖出去的。”
这一瞬间女人心底百转千回,似是有刹那间的恨,只不过这恨根本就没有十足的依旧,所以很快她便别开视线,双目无焦的说道:“不怪你,你只是卖房的,我听说我们家老贾是从承重梁上掉下来出的事儿,工地上的人都说,是建筑有问题。”
岑青禾知道这种消息自然是瞒不过她,目前到底是不是建筑出了问题,谁也没有个确切的准信儿,为今之计,岑青禾很想知道贾勇老婆对整件事的后续有何打算。
心里思忖着,岑青禾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嫂子,您放心,贾大哥是在工作期间出的事儿,所以无论如何盛天都不会不管,更何况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女人闻言再度落泪,岑青禾赶紧从包里拿了纸巾递给她。
“嫂子,你在夜城有什么亲戚吗?”
女人摇了摇头,“他工程队里有几个不错的朋友,我只是听说过名字,见面都对不上人。”
岑青禾说:“嫂子,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就拿我当个朋友,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我替你去办。”
女人在夜城举目无亲,加之六神无主,突然出现一个像岑青禾这样的人在身边,她除了依靠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岑青禾承认她有私心,她想尽量稳定住此次事故最关键人物的家属,避免事情闹大,但是另一方面,她一定会毫无保留地替贾勇家里争取到最大限度的利益,并且这件事儿她做得到,也只有她才能帮到最多,虽然她此时没办法跟女人一一解释。
女人从豫南赶到夜城,一路上哭了太多,包括刚刚在停尸间里面,即便是至亲的人,眼泪也会有短暂流干的时刻,如今她冷静下来,主动对岑青禾问道:“妹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岑青禾出声回道:“嫂子,不瞒你说,我跟你都一样,目前为止听到的消息,都是说贾大哥从承重梁上掉下来,所以才导致这样的结果,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调查结果还没下来之前,都不好说。”
“但我之前也说过,贾大哥算是工伤,所以无论如何盛天都会对家属进行赔偿,这点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