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岑青禾进门之后,毫不避讳的拖鞋上炕,盘腿坐在软垫上,她问店员,“待会儿这下面的炕,你们要烧的吧?”
店员点头应声:“现在天冷了,我们从上个礼拜就开始烧了。二位先坐着休息一会儿,看看菜单,我帮你们把炕烧着了。”
商绍城站在门边,眼见着店员从围裙口袋里掏出点火的器具,然后弯腰蹲在炕沿下面,把里面堆好的纸屑和木头柈子点着了。
噼里啪啦的火声,平时不容易听见。
岑青禾拿着菜单,侧头一瞥,见商绍城还站在不远处,她诧异的道:“过来啊。”
商绍城表情意味深长,像是诧异中又带着几分无语,迈开长腿往炕边走,他边走边道:“今天还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岑青禾听出他口吻中的淡淡嘲弄,眼皮一掀,出声回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乡土民情跟文化底蕴,入乡随俗。”
商绍城特地绕过炕下烧火的地方,坐的稍微远了一些,打量着四周的摆设,他出声问:“你们以前都住这样的房子?”
岑青禾忍不住嘲讽的口吻回道:“大哥,我九三年十二月底生人,我妈上小学之后都没有炕了,你有点儿文化行不行?照你这么说,内蒙古的孩子现在还成天骑马上下学呢。”
一旁站着的店员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商绍城瞥了她一眼,随即对岑青禾说:“你九三的?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八零后呢。”
岑青禾知道商绍城是故意找茬,抬眼看着他,她不动声色的回道:“我八零后,那你岂不是七零后了?不对,就你这副老奸巨猾的心,从清朝活到现在的人,也未必算计的过你。”
商绍城觉得她现在是越发的猖狂,他随便说句什么,她百八十句在后面等着。想怼她,有外人在,他不稀罕跟她一般见识;可如果不怼,她的气焰真的是太嚣张,嚣张到他想揍她。
岑青禾点了这里的特色,铁锅五花肉炖粉条,土鸡炖蘑菇,韭黄柴鸡蛋。
把菜单递给商绍城,她说:“你看看想吃什么。”
商绍城随便翻着页,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口热茶,他出声问:“你家有肉段吗?”
店员道:“有干炸的有葱烧的,要哪样?”
商绍城说:“葱烧的。”
店员下单,岑青禾好信儿的问:“你也觉得东北的肉段好吃是吧?”
商绍城心想,我就是给你点的。
可话到嘴边,他却不冷不热的回道:“一般。”
岑青禾就烦他这副不实在的劲儿,明明就是喜欢,偏要装腔作势,虚伪。
两个人,点了七菜一汤,岑青禾说:“请客不点单数,再选一个。”
商绍城都没记点了几道菜,闻言,他瞥眼回道:“成天神神道道的,人没什么本事,规矩倒不少。”
岑青禾眼睛一瞪,“嘿,我这好心多请你吃点儿东西……”
商绍城垂着视线,打断道:“单从这张菜单来看,还真是充分体现了东北的‘民风朴实’与‘性格豪爽’,并且完全不拘泥‘物以稀为贵’的死理……”
说着,抬眼回视他,他满是揶揄的口吻道:“怪不得你这么多年光长个不长脑子。”
一旁的店员完全听不出商绍城想要说什么,只觉得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再配上那张难得一见的英俊面孔,端的是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可岑青禾跟商绍城认识久了,知道他这人什么德行。说什么民风朴实,性格豪爽,说白了就是说她们这儿的东西盘儿大价低;说什么物以稀为贵,是嘲笑她们这儿穷山恶水。
他看个菜单也能拐弯抹角的挑出这么多毛病来,岑青禾真的有种还没吃就气饱了的感觉。
催他随便点个菜,店员确认之后,又问:“两位需要什么酒水吗?”
岑青禾坐在逐渐烧暖的炕上,出声回道:“你们这儿是有自己家酿的果酒吧?”
“有,山果子酒,人参酒,蛇酒,咱家都有。“
岑青禾说:“是论斤还是论杯?”
“论斤卖的。”
“那给我拿半斤的果子酒吧。”
店员应声,商绍城看着她问:“大白天的喝酒?”
岑青禾挑衅的口吻回道:“喝多了还打人呢。”
商绍城当即哼了一声,然后道:“半斤跟我这儿横什么横?听你这口气,怎么也得是二斤的量啊。”
岑青禾说:“你刚打完针,不能喝酒,半斤都是我自己的,待会儿让人给你拿椰奶,你喝奶去吧。”
商绍城还没等回答,一旁的店员便抢先道:“咱家的蛇酒和人参酒都是对身体好的,喝了不会有问题,也不跟什么药犯冲,你们可以尝一点儿。”
话音落下,商绍城道:“一样给我拿一斤。”
“蛇酒和人参酒都要一斤吗?”店员看着商绍城确认。
商绍城‘嗯’了一声,岑青禾蹙眉道:“你点那么多酒干嘛?”
商绍城说:“放心,我买单。”
岑青禾瞪眼,他又道:“看起来你对自己的酒量挺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