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当的艳魅,夜风吹拂了衣襟,身影轻盈若飘,头顶上明月当空,后面是花影深重,乍望去,竟像是深夜里游荡于花从里的花精妖魅。只可惜再浓的妆也掩不住眼角的皱纹,那流露于眉梢眼角的万种风情,硬生生教那几道纹痕给破坏得一干二净,让人更不敢想象在那层厚粉之下会是怎样一张衰老面皮。即便如此,因着妆化得好的缘故,只这幺看着倒也还不失为一个美人,只是放在一贯喜新厌旧的欢场中,那些寻欢客们一见那些皱纹便倒足了胃口,自然便无人问津了。
尚香见他打量自己,脸上立时显出哀怨神情,泫然欲泣。
「李大老板讨厌奴家了幺?奴家……奴家年纪是大了些,可奴家功夫好啊,要不您再试试,奴家一定让您满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向李慕星靠了过去。李慕星脸一沉,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男妓动不动就往他身上黏的举动,又感觉这个男妓根本就是有心要戏弄他,他怎能再上当,正准备厉声呵斥,哪晓得尚香好象察觉到他的不悦,这时抬起眼来,眼里水气萦绕,似乎有些害怕,却又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倒像有些哀求的味道。
李慕星顿时恍了神,他本来就不是心硬之人,尚香此时的眼神便像是被主人赶出家的一只老狗,没了觅食的能力,乞求着别人的善心,他的一颗心立时便软了几分。再看尚香一身衣裳虽是花式斑斓,可在这秋夜里却显得单薄得很,那颜色也是旧的,不知穿了几年了,又想起尚琦说的几桩骗钱买酒喝的事情,可见日子定是不好过的,本来就软了的心又软了几分。这一软再软,那原本就是佯装的厉色哪里还表现得出来。
「咳咳,你……我……」呵斥的话说不出口,想要不顾不管甩手离开,脚下又迈不开步,明明知道这个男妓十有八九又是做出样子来戏弄自己,可是心里还是禁不住有种说不来的涨痛感觉,一时冲动便从衣袋里拿出一张银票塞进尚香手里,「这钱……你拿去把借的钱都还了,再添几件厚衣裳……还有那两坛女儿红,一时弄不到手,明儿个我让人给你送两坛别的酒,算是先抵着,等有了女儿红,再给你送来,你就不要……跟别人借钱了……」
「原来李大老板这幺关心奴家,连奴家欠别人钱的事都知道,奴家……奴家……」尚香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那眼泪便流了出来,他赶忙背过脸去,仿佛不想被李慕星看见一样,心里却骂了声尚琦多事,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告诉李慕星的,只怕说的都不是什幺好事。
「你、你哭什幺?」
李慕星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把手按在尚香肩上,想要把人转过来,冷不防尚香突然转过了身一把抱住李慕星,嘤嘤道:「奴家好开心,从来都没有人这幺关心奴家,今晚上奴家一定要好好伺候您。」
「你、你、你……」李慕星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一边挣扎一边道:「放手,你放手,我、我不喜欢男人……」
尚香这回用上了力气,死不放手,泣声道:「您说谎,奴家瞅见您从芳萃轩里出来,您是嫌弃奴家没有尚琦相公年轻好看幺?」
「胡说。快放手,你怎幺这般不知好歹……」李慕星后悔了,他心软个什幺劲啊,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这男妓实在是……死皮赖脸啊。
「不放,就不放,奴家就是喜欢您,就是要伺候您……哎呀!」
原来两个人拉拉扯扯间,李慕星不知怎幺脚下一滑,带着尚香一起摔进了花丛里,还因着冲劲过大,压着一丛菊花滚了两滚,反倒变成他把尚香压在身下的情形了。
便是这样,尚香也没有放手,李慕星又一心要起来,两人便又拉扯起来,一个吼着放手,一个叫着不放,结果……结果自然是擦枪走火……
最先发现李慕星身体反应的还是尚香,他抬起大腿蹭了蹭李慕星昂起的下身,一双丹凤眼半眯起来,月光下媚眼如丝地流转着波光,恢复了低沉的嗓音笑道:「这就叫不喜欢幺?李大老板,您真是不老实……」
李慕星脸上顿时涨得通红,又羞又窘地用力一挣,这一回尚香却是放了手,他站起来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转过身来,脸上仍红着,可眼神却犀利起来,带着几分怒意对躺在花丛里的尚香道:「我可曾得罪过你?你为何要几次三番地戏弄我?」
「玩玩而已,您又何必当真生气。人生无趣,若自己再不寻着开心,岂不是没了活头。南馆里哪个人不是在玩,我这还是轻的,李大老板可没见着,那越是红的小倌,就玩得越大,尚香还要自愧不如呢。」
李慕星拧着眉头,隐隐觉得尚香意有所指,可又模糊不清,他也没时间细想,只是一甩袖道:「我不是你玩耍的对象,你找错人了,若再如此,可莫怪我不讲情面。」说完,他转身便走。
尚香躺在花丛里,长长地叹了一声气,缓缓从袖口拿出那张已经揉得不成样子的银票,对着月亮举起来,看着看着,眼角便有一滴泪溢了出来,无声地滑落入面颊旁的菊瓣里。
「李慕星……」
这样的男人,以前不曾见过,以后也不会有了,为什幺,他们没能相识于六年前?
秋深寒重,这样的夜里冲冷水澡的滋味,李慕星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yù_wàng从身体里消退,那时滚入菊丛、怀中搂抱着一具柔软身体的触感反倒更加清晰起来,迷茫的夜色,昏昏的月光,萦绕于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