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心思再去看任何人,纷乱如麻的脑海里涌现出一系列的疑团。他拒绝蒙里翰用的那个借口是真是假?他为何不在登基之日宣告自己和他的关系?清平公主的那一席谈话,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还是商雨的意思?或是云意和清平公主的意思,不管是准,总不会是空穴来风。裴云旷和邵培低声说话,眉头轻锁。究竟刚才自己离开的一刻工夫,发生了什么?他真的对裴云旷提了那样的请求?林西燕让她去问去闹,她一向自尊自爱,这种事要怎么问得出口,闹得出来7裴云旷突然起身,将商雨和邵培叫到了内殿。司恬心里一紧,他们是要商量此事么?
少顷,裴云旷和商雨、邵培先后从内殿里出来。商雨一脸的兴奋之色,而邵培却淡然如常,只是不经意地扫了司恬一眼。司恬再也无心听众人的谈笑,如坐针毡般熬到宫宴结束,她的手心里已经出了薄汗。起身的那一刻,她微微有些眩晕。裴云旷和商雨走在最后,仍旧在说着什么,刘重扶着苏翩先上了轿子。
冬日的阳光清淡如晨雾,带着艨胧的暖意,她觉得心浮如云,茫然问似乎众人都有自己的归宿,而自己却是越来越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她在他的身边算是什么,只是未婚的妻子,仍旧不是妻子。
邵培走到她的身边,正色道:“司恬,以后你在仓澜要心胸宽广一些,王室后宫不同于平常人家,宫闹之中不可任性,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的话怎么这样奇怪,要心胸宽广、不可任性,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他是想说不可与公主争风吃醋?她越发的心凉。
商雨笑得开怀爽朗,裴云旷重重地捶了他肩头一拳,似是被他缠得没了法子,头疼而无奈,“好好好,你等着朕的旨意。”
“多谢表哥。”商雨笑呵呵地抱拳。
司恬茫然地看着,两人的谈话是那样的明显。旨意,和亲的旨意么?她突然觉得商雨离她很远。
坐上车,她觉得浑身无力,手足发软。商雨见她神色不对,忙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一路无话,商雨百般逗她,她却不吭声,心口闷闷得想耍呕吐。
商雨见她捂着心口,蹙眉不语,越发的焦急,忙问:“你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低声道:“我回去躺一躺就好,快走吧。”
商雨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没有力气挣扎,却没有了往日靠着他的心安与甜美。
回到荣仪馆,商雨去安排离京之事。司恬呆坐半晌,来到席然的房中。席然正在收拾东西,见她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司恬长吸一口气道:“母亲,你现在就去和他定下婚期,看他怎么说。”
席然道:“这个自然,我也着急。”
过了半个时辰,商雨回到后堂,席然便去找他。商雨见席然来提婚期,忙道:
“母亲放心,这个我早已想到,等回到仓澜即刻就办。”
席然放下心来,笑道:“那就好。”
等席然回到隔壁,将商雨的意思转达,司恬的脸色却渐渐苍白如雪。他要回到仓澜等裴云旷的一个旨意,和亲联姻的旨意。她冷冷一笑,心里冰凉一片。
她慢慢走到回廊上,推门而人。商雨见她进来,迎上来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一直不好?莫不是?”他心里一动,笑呵呵地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在她耳边细细一吻,“阿恬,莫非你有了身孕?”
司恬猛地一怔,立刻道:“没有。”
他有点失望,又道:“那你怎么脸色不好,要不要让大夫来瞧瞧?”
她摇头,“不用了。今天我听皇后说,大梁历朝都有公主和亲仓澜。”
“是啊,我母亲就是和亲的公主,你忘记了么,仓澜和大梁联姻是件好事,历朝都有。”
她沉吟片刻,突然说道:“我想在大粱和你成亲,立刻。”她心高气傲,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已是她自尊的极致。她牢牢看着他的眼眸,等他的回话。
他却道:“不急,我们回仓澜再说。”
她一脸的严肃,认真得近乎急切,“不,我要现在。”
他侧过头来,笑着搂搂她的肩头,“乖,不要任性。现在不行。”
她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淡淡一笑,“好,我不再任性。”
他笑着点点她的鼻子,道:“我们后日就回去,你没事可去街上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只管买了带回去,下一回再来东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点头道:“好。”
从他房间出来,她有些眩晕,扶着回廊下的柱子眼前突然一黑。她长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她终于肯定了林西燕的话,原来他真的是想和大梁联姻。他要了她,却没有立刻和她成亲,原来是有这样一个打算。她真是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深的心计,她一直都将他看成是磊落君子,原来她看错了。她心里冰冰凉凉,如坠深渊。
叫了轿子,她和母亲出了荣仪馆。席然只道是陪她上街买些衣服,却不料轿子一直到了展府才停。
司恬下了轿子,对席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