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先出去,前辈穿戴好我再进来,冒昧了……”
沈易干干一笑,呆呆的退了出去虚掩上门,谢爻才从榻上坐起来,仔仔细细穿戴好,又摸回榻上为砚儿整理衣衫。
一盏茶的功夫,沈易才重新进来,谢爻这才看清他手中提着一只食盒,原是给他送早点来了,遂朝他温和的笑笑表示感激。
谁知沈易的脸更红了,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前辈,方才是我唐突了没敲门。”
谢爻莫名觉得有趣,笑意更深了,淡淡的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无声的道了句多谢。
沈易猛地摇头:“前辈救了我,这是晚辈应该做的,料想前辈应该醒了,我备了些早点。”
顿了顿,犹豫着开口道:“只不过,前辈所救之人是……无冬城鬼君,且爹对他恨之入骨,所以我只能将前辈藏于此疗伤,歌川海上有千百座离岛,皆有灵障隔绝,旁人不会察觉的。”
先前沈昱骁也说过歌川离岛最适宜藏匿,谢爻心中一阵暖意,点了点头,看到桌上放置了几本闲书,灵机一动,打了个响指,杯中的冷茶即刻变为墨黑色,他手指沾了茶,抓了一本书在空白处寥寥草草写了几个字:
你爹是谁?
沈易笑眯了一双眼:“正是沈家家主。”
闻言,桃花眼微微睁大,不可置信的望向沈易,沈家家主可不就是沈昱骁?!三年未见他就有了个十多岁的孩子?!因为是主角还能自带孩子催熟技巧的?!
看前辈一脸愕然,沈易面露疑惑之色:“前辈认识我爹?”
谢爻腹诽,何止认识,他曾是我情敌呢……
面上却十分从容的点了点头,沾了墨茶写道:你娘亲呢?
沈易摇头:“晚辈没娘亲,两年前是爹将我捡回来,这个易字,还是爹爹取的。”
顿了顿,又笑道:“对了前辈,我爹爹也是东域之人。”
指尖在纸上寥寥几笔:长乐海宋家?
“爹爹是宋家二公子,”沈易脱口而出后又有些后悔,咬了咬嘴唇:“虽然此事家里一直瞒着……”
等等等等……这三年发生了什么,沈昱骁和宋以尘?爹和爹爹?所以沈易是他两抱来养的孩子,所以他们的关系……
贵圈真乱!
谢爻淡淡看了眼仍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侄儿谢砚,惊觉自己实在最没资格说这话。
兴许是瞧见方才谢爻搂着谢砚睡,沈易很理所当然的将他们归为与自己两个爹一类人,平时不敢说的话都一股脑絮叨了起来:“家里好几次要给爹娶亲,都被爹爹闹黄了,爹爹还说,若爹敢动娶亲的念头,他非将爹……杀了不可。”
谢爻发笑,料想宋以尘的原话应该是,要将沈昱骁阉了不可。
原书中因为沈昱骁娶了宋以洛,又待她薄情寡义的,姐控宋以尘对沈昱骁从来都是苦大仇深没半分好颜色,没想到因为自己搅局,倒把原先不对付的两人搅成一对儿了。
“前辈,这几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我说好了,我定会竭力做到。”
那日无冬城之征,本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不料中途杀出个神秘人企图破坏锁魂阵,幸而当时阵法已启动,他再厉害也无力逆转,最后与鬼君一道儿被阳炎吞没。
但因众人翻遍无冬城每一片残骸每一寸土地,仍找不到鬼君的残魂,不免心中有一丝担忧,万一他没死干净……
所有人心中都有个疙瘩,却不敢明说,只这段时日高度戒备。
谢爻在纸上写道:你可知此时如此帮我,是与天下为敌?
虽说自己救过沈易,可对方怎么说也是南征军首领沈昱骁的儿子,谢砚又是臭名昭著的鬼君殿下,沈易怎么会愿意做到此种地步?
沈易坦荡荡一笑:“无妨,我相信前辈是有理由的,况且前辈救了我一命,绰绰有余了。”
在成为歌川沈家家主养子之前,他不过是一个无爹无娘被人欺负惯了的孩子,长久在恶意中长大的人,最能识别善意。
他虽笨拙,却对善恶最为敏感:“爹曾经也说过……鬼君他如今这样,是有因由的。”
谢爻心中温暖,大恩不言谢,他微微笑着抬手揉了揉沈易脑袋,桃花眼一弯,眼尾的笑纹荡漾开来,沈易也跟着笑了起来。
用罢早点,谢爻在纸上写了几味药,托沈易去置办,沈易笑着应承,提着食盒正欲离去,谢爻寻思片刻又托他带几件换洗衣裳来,叮嘱他最好是附近渔民的服饰。
沈易会意,离去时告诉谢爻岛上海产丰富,若是无聊可以去海边走走猎些海味,此处十分安全。
谢爻莞尔点头,心中却想我看我的砚儿还不够呢,哪有心思去闲逛。
沈易走后,谢爻锁好门,重新将两人身上的衣服脱了干净r_ou_贴r_ou_渡气,从日出到日落,从潮落到潮起,谢砚身上灼人的温度散了些,却依旧没醒。
谢爻自己累得眼冒金星,黄昏之时光线暗淡,从西边窗户漏进的昏黄日光勾勒出谢砚j-i,ng致的侧脸,一头白发也被镀成金黄色。
谢爻挺直身子向前倾去,冰冷的嘴唇贴在对方额间的印记上——
砚儿,快醒来罢。
夜晚是最难熬的,日落后魂核与新r_ou_体的排斥反应异常激烈,谢爻直觉得有千万只毒蚁在血r_ou_骨髓里噬咬,有时候痛极了,他甚至抑制不住用头去撞床板,冷汗涔涔目光都涣散了。
他努力定了定心神,想着如今夜幕降临潮汐渐起,歌川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