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不急躁。英国人们习惯这样的天气,一切和平常一样有秩序。
莉齐被他们的节奏影响,脚步放慢。车流停滞不动,她混迹行走的人群,路过一个又一个电话亭。
雨水是透明的,天是铅灰的,只有电话亭是红色的。
莉齐的伞也是红色,像从电话亭外壁的油漆里直接拾取的色彩。她捏住伞柄旋转一圈,那红就流动起来;与此同时,麂皮小靴“啪啪”地踩过一排水坑。
打着伞的行人们本来在雨幕里不急不缓地走着,但前方突生骚动——
人流车流一时间仿佛摩西分海,尖叫声不绝于耳!
拨开四散逃窜的路人,莉齐在混乱中看清了:分开的道路中突然窜出了一只耳朵尖尖的毛茸茸生物!
速度太快了,难以看清,简直是一道闪电!
它的左冲右突显然让行人受惊不小,女生们惊魂未定地盯着自己的脚背,小孩在身旁一阵凉风吹过后哇哇大哭。
莉齐优秀的身体素质这会派上了用场:她的眼睛捕捉到它的行动轨迹,她跟了上去。
那个生物跑,她也跑;那个生物拐弯,她也拐弯。
“毛茸茸”敏锐得可怕,它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有人追踪,于是它开始玩弄技巧!变节加速、急刹、快速改向……天杀的它比遥控赛车更敏捷!
就这样一个躲,一个追,这场交锋终于在十五分钟后分出胜负。
莉齐把毛茸茸堵进了死胡同。
毛茸茸无路可退,它在垃圾桶旁打转,乌溜溜的眼珠朝上看,仿佛是在估量墙壁的高度。
它一停,莉齐终于看清了:毛茸茸的耳朵向上支棱,警惕地一动一动。它体型不大,毛发蓬松,此刻被雨水打湿贴在躯干上。
“原来是一只小狗呀……”
莉齐稍稍松了口气,只是稍稍。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只小狗也能跑这么快,还这么狡猾,像脚上安了弹簧——
这很反常理,而任何可能威胁地球住民的危险因子都需要被排除。
这是超级英雄的责任!
莉齐心潮起伏!她今天第二次想起了她的好伙伴蜘蛛侠——如果他在这一定会理解她的激动。
纽约反派既不猖獗也无新意,他们这对青少年英雄搭档成天毫无作为,这次难得被她碰上个不同寻常的。
虽然外形只是只小狗……但聊胜于无。
莉齐屏住呼吸。她撑着她的小红伞,一步步慢慢踱近。
小狗发凉的眼珠一动不动地凝视她。那眼神浑然不似犬类,反倒让人背部寒毛一耸。
“嘘,嘘——别怕,小狗狗,别怕。”
她笨拙地学着安抚的腔调,在离它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莉齐猛地扑过去,把被雨水打湿的毛茸茸捉进怀里了。
小狗开始剧烈挣动。莉齐突然感觉脖子上冒出寒意,她微微低一低头。
——从小狗的爪子前端,有三根泛着冷光的金属刺破皮肉,正抵在她细嫩的脖颈上。
与此同时,小狗呲出牙齿,喉咙里溢出低咆。
“嘿,你是只变种小狗?”
莉齐不知道为什么更激动了,她面色泛红。她全然不在意抵住她脖子的利器,反而把撑伞的手伸过去,两根手指搭在它尖利的金属爪子上。
“你不疼吗?”
闪电割裂雨幕,雪光照见了她明亮稚气的脸。
如果此刻有行人路过这个死胡同,一定会觉得场面诡谲。所有的景物都被绵密的雨吞没了,女孩的红伞是天地里唯一的亮色。她站在那让人很难不注意:她太白,白得像块阴窖里的冻奶酪;又那么绵软,脖颈过分细弱了,仿佛一折就断。
但三根利器抵住了这块脆弱之地,它们的光芒太过冰冷而尖锐,和女孩手指和颈窝上的温热格格不入。
——甚至有种刺人眼球的荒谬感。
小狗的瞳孔紧缩,一秒工夫又很快松散。三根凶器无声无息地退了回去。
它僵硬地四爪蹬住她的手臂,像随时准备跳车的旅客。
“小宝贝,你真乖——”
莉齐简直受宠若惊,她已经完全把它当成一只变异小狗了。
她用鼻尖亲昵地去蹭它的鼻头,那里冰凉凉的。她的心里涌上一阵怜惜:世界上惨无人道的科学家太多,谁也不知道究竟哪个这么丧心病狂,把这么小的小狗都拿来做基因实验。
小狗并不适应这种亲热,它的湿毛几乎全炸了起来——它四肢乱舞,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也让它的肚皮贴紧了莉齐,莉齐感觉到一抹冰凉。
她再次低头,从小狗脖颈上漏出的一线银光让她眯起眼睛。
似乎是个狗牌。草草擦干雨迹,她看清了上面镌刻的英文小字:
——w。
“好吧,你叫……金刚狼?真逗,谁给你取了这么威武的名字。”
毛茸茸耷拉着眼皮,懒得看她。
“你明明只是只小小狗——”
莉齐的话卡在一半,她的笑容渐渐消失。
等等,等等!
这支棱竖起的耳朵!这让人寒毛直竖的瞳孔!这不打卷儿的尾巴!
这这这,分明是头狼啊!
莉齐倒吸一口气……随后蓝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光!
“te!”她简直要哭了,一边碎碎念,“我是说,你太棒了!你是最棒的,你这么犀利这么酷,爪子也超闪亮,你是我梦寐以求的——”
它酷毙了!她从小时候就一直想养头狼做宠物!
这个梦想现在近在咫尺!
毛茸茸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了——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