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温存的声口,前半句叫他心里觉得温暖,暗想这些年的一厢情愿也值了。后半句呢,除了飞逝而过的羞赧,倒也没什么耿耿于怀的——反正都是她的,早点晚点罢了。
“还成,就是今儿练骑射,上马的时候牵疼……”
她听了霍然睁开眼,“真的?”想了想,迟疑着说,“这蛋不是能消肿吗,要不……试试?”
太子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灯下有种少年般青涩的美好。瞟了她一眼:“说是这么说……你帮我么?”
话出了口,两下里都尴尬起来。星河讪讪摇头,左右晃动的脑袋,在他腿上扩散出一片酥麻的旖旎。
太子心慌气短,强作镇定,“昨晚上的事不怨你,是我……是那合欢香闹的,所以咱们都没错。”
她含糊嗯了声,不好意思正脸对他,加上那边脸颊上蛋来蛋往,便微微偏过了头。
这一偏,在太子看来大显暧昧,他的每一分感官都化作千针万线深入微毫间,能听见她隆隆的心跳,甚至能感觉到红唇逸出的呼吸,拂动他腰下衣料的缠绵。
脑子里嗡然有声,今夜没有燃香,太子却有了窗外狂风骤雨的错觉。一定是年纪到了,越来越渴望那种亲密的接触,奇怪的是不论多好看的姑娘冲他投怀送抱,他的心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唯有面对她,他多情到认为她连喘气都是因为他,她一笑就更坏事了,他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她也有和他一样难以启齿的小心思,是不是当他全神贯注望着她时,她同样也有神魂脱离躯壳向后飞扬的无措感。
反正就是怀春了,太子一向能够大方直视自己的内心,男人在这方面的需求比女人更强。鸡蛋在他掌心一圈圈滚动,柔软的,富有弹性……他下意识轻握了下,心也跟着瑟瑟发颤。
熟悉的热又蒸腾起来,这回带了无法言说的难堪和刺激。他一动不敢动,努力压抑急促的呼吸,却换来更加灭顶般的窒息感。
老天保佑,还好燕服宽大,屈身时衣料起伏也多,哪怕挺立在她面前,她也看不出端倪。他悄悄启唇轻喘,再瞧瞧手下这半张可怜的脸,这时候想入非非,是不是有点qín_shòu不如了?
彼此间微妙的变化,其实不单太子察觉了,星河也一样。很久以前,男孩儿和女孩儿一样年纪的光景,女孩儿要比男孩儿成熟,不论力气还是身形,她都不下于他。可今天他拽着她疾走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两人竟起了这么大的悬殊,他们之间已经是不对等的了,面对他时,她会产生在越亭和星海跟前,才会产生的乐天知命的弱小感。太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清瘦的少年,他长成了男人,工于心计,手握大权。然而天天在一起,有点儿小事就起哄架秧子的发小,半点发现不了这种改变。直到今天,切切实实的深有体会,简直让她惊讶。她枕在他腿上时,再也无法心无旁骛,每一弹指都是煎熬,再这么下去真要出乱子了。
她终于坐了起来,解围地摸摸脸,“好多了,不滚了吧。”边说边上镜子前,凑过去照了照,先前的五指分明已经消散,变成模糊的一片红,看上去似乎有了缓解,“睡一夜,料着后儿就差不多了。还是多谢主子,这么细心给我调理。”
太子也暗暗松了口气,把蛋搁在盘儿里,起身盥手,一面道:“我原打算滚到天亮呢。”
星河连连说不敢,“没的为我的小事累着主子,那我罪过可就大了。”才说完,肚子发出一串长吟,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把眼儿瞧那茶吊子,里头温水荡漾,七八个鸡蛋在水里载浮载沉。反正是多余的了,她舔了舔唇,“捞出来吃了吧。”
于是太子眼睁睁看着她撸袖子捞蛋,一个个搬过来,整整齐齐敲在炕桌上,“你五个,我三个,吃吧。”
太子奇异地看着面前一溜蛋,“凭什么我得多吃两个?”
她低头忙着剥壳,抽空答他:“你有我没有……吃什么补什么……让你吃你就吃吧,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第28章凤箫声动
不吃浪费了,星河觉得自己要是持家,一定是把好手。
小家子是家,天下第一家也是家,以前盛世的当家人,哪个不是勤俭出名?身为宫中女官,也得传承这个美德。像白煮鸡蛋这种东西……味道不算上佳,咬一口,淡了呱叽,想起从江南入京,奶妈子煮了五十个带在身上,饿了就吃那个,吃到京城还剩三个,最后都臭了……真浪费。星河有时候觉得,自己要不是生在那样的人家,可能是个极其抠门的人。她虽爱精美的吃食,也舍不得白扔了这种最简单的东西。小时候哥哥吃饼子,落在桌上的芝麻,她能一颗一颗捡起来搁在嘴里。她母亲见了哭笑不得,说这要是来个亲戚串门子,还以为家里不拿姑娘当人呢。她擎小儿就这样,不是谁教的,生就节约。当然了,星海不这么看,对她的评价无外乎两个字——鸡贼。
“这白煮蛋啊,返回典膳厨,最后派不上用场,没准儿就扔了,可惜了儿的。”又咬一口,咽得打噎还说,“您知道外头穷家子,闹饥荒起来连蛋壳都碰不着,吃蝗虫,啃树皮……”弄得她像经历过似的。
太子直皱眉,“大胤近年没闹过饥荒,你说的是哪个飘摇的朝代啊?”怕她噎死,忙给她倒了杯水。
星河说:“别较真是哪朝哪代,我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看看他跟前齐整的五个蛋,“您怎么不吃?都敲开了,不吃真